被看轻的赵海生表示非常难受,直到外面田地里的程易山朝母女俩喊:“新摘的大桃,有两个,谁还想吃?”
赵海生勤勤恳恳赤脚跑出去:“我要!”
“我说你啊。”程易山看着她那双沾了泥土的脚,将两桃子抛给她,“至少穿个鞋。”
吃着桃的程方人问爸爸:“马上吃饭了,要不要喊妈妈?”
爸爸说:“嘘,她在睡觉。”
程方人八岁的时候,她看见爸爸又要出远门。妈妈叮嘱他注意安全,爸爸笑着将母女俩拥在怀里说我很快回来,后来程方人问妈妈,妈妈说出原因,原来爸爸去了甘纳。甘纳虽然早已息战,还是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国际联盟有批志愿团队,负责运送物资医疗,程易山在其中,他负责输送中国人捐赠的各方面物资,还有,他想去慰问死去的战友,和几位依旧镇守岗位的战友叙叙旧。
程方人说:“我也想去帮助他们。”
赵海生捏捏她的小鼻子说:“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就能去了。”
程方人再问她:“妈妈怎么不去。”在小方人的印象里,妈妈和爸爸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久而久之,她不禁觉得,爸爸去哪,妈妈就在哪里。
赵海生说:“我要照顾你呀。”
程方人说:“我可以照顾自己,妈妈得去照顾爸爸。”真是奇怪,明明平日里是爸爸照顾妈妈得多,但方人却觉得,爸爸依赖着妈妈。
程易山需要在甘纳待两个月,短短的两个月,只差三天他就能回国,半途却被持枪的恐怖分子射穿腹部,当时深夜抢救了两小时,没抢救过来,人死在了甘纳。
清晨六点,程方人醒来,听见书房隐约的谈话声,她透过缝隙望进去,看见两个人,一个是爸爸的同事朱叔叔,还有个是妈妈,气氛很沉默,她不免紧张起来,生怕妈妈和叔叔打架。朱叔叔却说,他因为救我才会中弹,都是我的错。
朱叔叔哭了,哭得好伤心。
程方人也有些伤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伤心,她的喉咙好痛,眼睛也酸酸的,转身回到卧室,关上门,隔断了妈妈最后的话。
当年简单的葬礼,只有双方父母和几位朋友。
程方人哭着哭着趴在奶奶的肩膀上,当时奶奶抱着孙女,看着墓碑以及立在碑前的赵海生。程方人问奶奶:“妈妈明明很难受,但她没有哭。”
奶奶说:“因为你妈妈还没有缓过来。”
就那么过了一个月,程方人放学回家,看见妈妈站在厨房里握着汤勺尝咸淡,嘴里嘟囔道:“这汤还是不会熬,要是程易山还在就好了。”苦恼的样子。
然后程方人就会站出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妈妈我会做!爸爸教过我!”
赵海生沉默良久:“上回你也这么说,然后就很咸。”无奈摊手,“最后咱娘俩还是去吃的路边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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