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惨吗?”终于得到注意,她开始烦躁地来来回回踱起步来,恨恨抗议:“为了应付你不停丢来的繁重工作,我都累得不想说话浪费体力了,却还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围堵,打探你的事情。我是招谁惹谁了?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喜欢什么颜色、兴趣、嗜好是什么……你干嘛要承认我们是一家人!”
可恶!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感觉!从小时候众多不愉快的经验中,她深深明白那种感受有多不舒服!
在以前,他尚未出国时,不论是附近邻居的同龄女伴,或是学校女同学,甚至是他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大多数来亲近她、跟她交朋友都是有所目的的。大家都是想透过她来和他攀上交情,看能不能进一步成为他的女友。
哼!可惜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这双面人在外人面前虽然不至于夸张到演出“兄友妹恭”的温情戏码,但至少是对她彬彬有礼,比对外人少了一份不理人的漠然。可事实上,他在没有旁人的私底下,对她可不客气了,嘲讽、恶整,绝不心软的。
所以,想讨好她、透过她来让双面人产生好印象,根本是没用的!
不过,话虽如此,那种没有人是单纯因为她本人才对她好、想和她交朋友的感觉还是很糟。在生活中有他存在的那几年,刚好是她处于青春少女时期的别扭阶段,对朋友、同学的在乎是最强烈的时候。可是因为他,让她几乎完全丧失自信心,对自我产生了怀疑。还好,后来他出国去了,而她也开始走出他的阴影。
没了他的存在,别人不会是因为他才来和她交朋友,大家认识、交往的就是她李蕴安本人。
可是,如今他一承认两人的关系,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喜欢来找她聊天、探消息,谈的都是李令权这个人,这真让她有种时光倒流、重“温”恶梦的厌恶感。
还好,让人欣慰的是,好同事兼好朋友——美芳——除了前些天笑着说要她介绍、牵红线的玩笑之话外,之后就再也没询问过关于双面人的任何事情,顶多只是凑兴的随别人一同散布八卦来娱乐自己,这让她不禁觉得很高兴、外加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呜……美芳果然是她真正的好朋友,在意的是她本人!
你干嘛要承认我们是一家人……
她这句话一出口,李令权脑中就不断的回荡着,心中的窒闷与恼火莫名狂涌,让向来心绪不外露的他再也压不住急待宣泄的怒气,霍地猛然起身,白皙俊脸蒙上了一层阴森骇人气息……
“干……干嘛?你……你想吓人啊……”被他的模样给骇着,李蕴安鼓起勇气,却依然结结巴巴。
“你终于说出来了!在你和你妈的心中,我从来就不是一家人!”压抑多年的心结与介意蓦然爆发,他怒火狂燃,咆哮大喝,只想将心底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和我妈哪有不把你当一家人?”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失控,李蕴安是真被吓到了,可是听他这般诬赖,她马上气得忘了要怕,万分恼火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吗?那么为何你会这般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冷声嗤笑,他口气嘲讽,冷然的眸底却隐藏一丝悲哀。“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我是李家见不得光的人,你和你妈打从心底就不曾接纳过我。”
“你、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我、我和妈从来不曾不接纳你!是你一直不肯接纳我和我妈!”被他误会、抹黑,让李蕴安气得直跺脚。“从小时候开始,难道你一直感受不到我妈对你的小心翼翼吗?
“她嫁给爸后,就怕你对她心有芥蒂,所以总是讨好着你、顺着你,舍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就算我被你欺负到哭着去找她告状,她也总要我忍耐,不敢斥责你,就怕你的心结会加深……”
“哈!”蓦地,他狂放讽笑一声,眼底的悲哀更盛。“这就是重点了!你们对我的态度是那么的谨慎、小心、惶恐,宛如对待一个外人似的。请问,你可曾见过哪一家人的相处是如此的客气、戒慎了?就算我对你做了多少过分、恶劣的事,你可曾像一般家里的孩子那样找陷害他的兄弟姐妹打架出气?你妈又可曾像斥责你那般教训过我?”
“不,不曾。你们就像在容忍无理客人似的在容忍我!在那个家,我就像个外人那般的格格不入,融不进你们的融洽和谐中!”泄洪似的,一占脑儿将多年的疙瘩吼出,他神情颓然地坐下,身子往后摊靠在椅背,茫然地闭上了眼。
曾经,他是多么希望那张慈祥的脸庞在面对他时,不要那么的小心翼翼,会板起脸教训他、斥责他、唠唠叨叨着他的一切不对与缺点,就像在训示自己的亲生孩子……
听着他吼出不曾让人知晓的心思,李蕴安霎时哑口……她从来不知道看似冷情的他,内心竟是如此的敏感细腻。她与妈妈对他的小心翼翼、容忍、退让,竟会让他感到自己像是个外人。
嗯……若站在他的立场来讲,确实也没错啦。的确没有一家人的相处是这么的客气、小心,完全不吵架、打架,只会一再的容忍。
可是,她和妈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她们刚加入李家这个家庭,难免会想讨好爸爸的儿子嘛,然后态度自然就会比较谨慎了。后来他又表现得很不友善,她们当然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然后他的误解就更深……唉,其实双方都没错,错只错在都无法自在地表达出心底的关怀与情感。
未曾想过她们不自觉的态度竟会如此伤害到他,蓦地,李蕴安心底涌出一股柔软的疼惜,脸上却扬着微笑,悄悄地绕到他膝前蹲下,偷偷伸出一指神功搔他的腰侧。
“你——在做什么?”猛地睁开眼,飞快闪开腰际的麻痒,一把捉住造次的小手,他皱眉瞪人。
“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以前怕你生气而不敢……”柳眉高扬,理直气壮娇笑哼声。“现在,我可不怕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在说什么?”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在为“一家人”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怎么须臾问就伸出“魔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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