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银甲军,作为吟风国最具有威慑力的一支铁骑,由于是由萧凌天一手创立,所以虽名义上属兵部编制,但实际上指挥权完全掌握在萧凌天手中,这也是他牢牢掌控实权的深厚基石之一。萧凌天十四岁时开始创建银甲军,继位摄政王之后利用手中权势将这支军队打造的更为强大。他身为银甲军的最高将领——耀日大将军,虽不再亲自带兵,但也常常前往军中,更安排了心腹之臣按照他的想法对将士进行训练,因此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那日夜月色说他是文臣,倒还真错了,严格算起来他还真是武将。
吟风国近几十年来虽然相对平静,但也与临水国偶有纷争,北方苍狼族也经常惹麻烦,银甲军建立之后萧凌天便有意磨练他们,让他们去解决这些问题。十几年过去,银甲军到也配得上精锐铁骑这名号了,但此次对阵建立过百年的风骑军,对方领兵之人又是以用兵如神著称的霍天威,萧凌天虽心比天高,但并不是无知自大的人,此刻便加了小心,亲自压阵来了。
身着银甲的萧凌天随着前来迎接的官员穿过刀光林立的军营,进入议事大帐中,并不入座而是直接走到了悬在帐中的军事布防图前细细端详,片刻之后问道:
“战事如何?”
身为主帅的洛铁云立刻起身答道:“回禀殿下,前几日都是小规模的挑衅,两军只是有所接触,今日是第一次全面进攻,但也不像是尽全力的样子,估计也是试探我们的实力。”
萧凌天微微沉吟不语,帐中的将领们皆以萧凌天马首是瞻,静待他的示下。须臾,有士兵将军报送来,萧凌天终于开口与各路将领讨论,大帐中的气氛又渐渐肃杀起来。
夜月色甫一进城,就与萧凌天分开,带着随侍沧海月明和萧凌天配给她的十几个侍卫并五千禁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战云城的知州府邸。战云城的知州大人王靖早已带着站运城的文官在地上跪迎圣驾,夜月色一下马车看到的就是黑压压跪了一片人的样子。
“平身吧。”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语气淡如天山之水,却有一股掩不住的高贵风华流露。
王靖等人谢了恩,起得身来,引女帝往府内走去。宣布御驾亲征的消息后,宫里传来旨意,要求腾出一座府邸作为女帝的行馆,他作为城中官阶最高的文官与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将自己的府邸腾了出来接驾。急急的收拾了一下后,将家人移至别处,就等着迎接圣驾了。此刻皇帝就在眼前,他不敢妄瞻圣颜,只偷偷打量一下,也算见过皇上一回。
抬眼看去,只觉得眼前一片冰丝缭乱,几个容颜秀美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宫娥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窈窕少女,想必就是当今的圣上了。乍一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倾城美女,只是那微冷的雪色容颜,周身浅浅的淡定风华与隐隐贵气让她硬是显出了与众不同来,似乎是只应存在于云上的神无意来到了凡间,冷眼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却并不参与其中,再看一眼,便看出了一丝冷漠疏离在其中。
一声轻咳引回了他的心神,他心中一颤,只见皇上身边一位美丽的宫女正冷冷的看着他,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按说接驾后女帝该到正堂接受参拜,但刚才就接到话说皇上一路奔波已乏了,参拜明日再行。王靖等人就直接将皇帝陛下送到寝室门外。待到皇上安置妥当,便悄悄地退下了。
十几日奔波下来,夜月色已经很疲倦了,这城市虽然正在战事之中,但一想到萧凌天在此坐镇,她便觉得十分安心。那个男人,是有如神祗一般的存在,让人无法想象他失败的样子呢。换了便服,便躺到床上,不过片刻之间就累极睡去了。
虽然很累,但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恍恍惚惚之间好像总有什么压在心头。似梦非梦之间像是沉入了无边海底,手脚分毫不能动,明知是梦却无法让自己醒过来。
这种感觉很恐怖,夜月色觉得自己的神智是清醒的,她拼命想让自己的身子动起来或喊出声音。但没用,她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渐渐地恐惧像水一样涌来将她慢慢淹没。
忽然,好像有一双温暖坚定的手将她从海中捞起,耳边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月色!月色!醒醒!”
她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是萧凌天英挺的眉乌黑的眼,神情中有一丝焦急,看到她醒来后,他缓缓漾出一个微笑,刹那间有如云破日出,让夜月色本来充满恐惧的心安定下来。
“没事,没事,”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只是梦靥着了,没事的。”
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温柔对待,夜月色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嗯?”他听到她的笑,将他拉开一点,看着她的笑颜问道。
“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她抿唇一笑,眼波流动,带出无边的明丽婉转,“那个时候觉得你虽然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但也一定是最冷酷无情的人。当时就在想,将来我的性命必将丧在你的手中,谁知你我竟有今天。”
他也笑了起来,抬手抚上她的眉,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缓缓滑动,带着一丝怜惜,一丝挑逗。
“你失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慢慢变成我爱的样子。你是对的,我的本性就是冷酷,但现在我心中既有了你,就不会再残忍的对你。而你,只要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知道么?”
话音消失在他覆下的唇中,他细细的轻吻她,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不带任何情Se意味,只有纯然的宠爱在其中。
良久,他放开她,看着她有些失神的双眼,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小丫头,快醒醒吧,该用晚膳了,午膳也没用睡了一天,不饿么?”
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夜月色的脸上微红。抬头看向窗外,果然已是夜半昏时,她这一睡竟是一天,怪不得有饿肚子的感觉。
再细看向坐在床边拥着自己的萧凌天,他也换了黑色便服,长发用黑色丝带束了起来。高贵又神秘的黑色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黑豹,散发着危险的慵懒气息。忽然觉得他好像哪里有所不同,再一细看,原来是他的腰间悬了一柄佩剑。
说起来,他以前在宫中是从不佩剑的,她唯一一次见他用武器是在她初潮的时候他用一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取血为她入药。后来大军出征时她看到了他的戎装佩剑,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装饰,就像自己那天所穿的银甲一样。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把剑对他是有真正用处的,也提醒了她现在她并非在宫中,而是身在战场。
“战事如何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问问,无论如何现在名义上是御驾亲征,她就算不能帮他上阵杀敌,于情于理也该过问的。
“别担心。”他对她笑笑,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已笑得太多,眼前这孩子好像总是能轻易解开他的心防,让他怜惜不已,“战云城已经过百年建设,没那么容易攻下,霍天威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战事你不必担心,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这个地方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你住的可还舒服?”
夜月色本就不是特别挑剔的人,何况现在是战争的非常时期,连忙点头。萧凌天见状就要叫人来服侍她出去用膳,她赶忙拦住。不愿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被一大群人伺候着用饭,她借口累了,要在房中简单吃一点就罢了,顺便让人把萧凌天的晚膳也传到这里,两人就静静的在房中吃饭,只留了沧海月明伺候。
此时,天色已全黑,月明掌上了灯。夜月色萧凌天二人对坐在一张桌子两边吃饭,沧海月明在一边静静伺候,此刻全不像在宫中的严谨,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寻常晚饭时光。两人偶尔轻声交谈,间或对视一笑,温柔情意便尽在其中。
夏日暖风微微吹动窗外的玉兰花树,将浅浅淡淡的清香传送到远方,树下厢房中那昏黄的灯光,直映得这夜也温馨了起来,仿佛可以让人连战争都忘记。但是,也只是仿佛而已,明日,只怕又是一个血色清晨。
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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