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下官核对了下面送上来的赋税核表,戎麓今年的赋税核收有很大一块漏洞,当地富豪都是中原迁徙而来,赋税和人丁亩数都是杂乱不堪,前几任录事分曹,参军知事都草率了事,互相扯皮,已经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我们该从何抓起!”
“我让你核对的人丁田亩数可有着落?”卓骁冷俊的脸上透着隐隐的威严,他只有在面对我一个人时才会卸下他高贵如同天人的高傲和疏离,一旦工作起来,他周身散发的磅礴威慑,气势凌人。
谁面对这样的他时,都会不由自主的臣服。
许晋恭敬的道:“我朝律法规定一年一计帐丁中,三年一定户,以保赋税完备,可是,孙汤定在位时,根本无心政事,户籍通策全是由着性子的胡造,这丁亩之数,怕是全无实情,侯爷若要真实情况,怕是要另选人去下面挨户重新核对,非一两日才能完成!”
卓骁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敲击着案面,工作时的卓骁如同一尊威严的雕像,尤其是在心里想严峻的问题时,弥漫出的气魄,总能让人畏惧。
我坐正了身子,总也不好在这样的气氛下如此颓废。
许晋又道:“还有,当地的族长寨头,土司与各地中原的官僚都不是很和的来,迁徙来的豪强买卖土地严重,伪造帐簿,却将人丁瞒报虚报,逃避赋税,当地族群却人丁众多,赋税徭役沉重,常为此纷争不断,此乃戎麓大患,若不早解决,怕是酿成大祸。
我扯扯嘴角,自古有农业以来,土地兼并就是大问题,为此扯的赋税问题也是当政者最大的心病,以人丁为主的赋税和土地的大量流失,永远是征收赋税的两难,为政好的时候还好,摊上孙汤定这样的,估计戎麓问题不小。
卓骁突然对着我扯出一句:“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见解?但讲无妨!”
我吓一跳,腹诽神游的目光收回来注视卓骁,他正微斜了身躯对着我,黑磁石的眼玉葡萄般发着润泽的光芒,一旁的许晋有些诧异,但却保持良好的素质,但听无语。
我摇摇头:“没,侯爷办正事,岂有我小女子插话的道理?”我又不懂政治,才不敢发表不懂事的意见。
卓骁突然对许晋道:“远山,我于内子提起过你茶道一绝,今日左右无事,沐休未过,大家闲议而已,不若你将你的茶艺秀一秀,也不枉我在内子面前为你吹嘘过一番!”
他一身黑袍绣金线,使他如同一只优雅美丽的黑豹,从容淡定的似笑非笑,浑身透着淋漓的庸懒。倒让许晋微愣,但随即一笑,道:“承蒙侯爷看得起,那远山就献丑了!”
说话间,他就取来一套陶土鼎形茶炉,三盏茶碗,下有碟,内有盏托,均为黑漆抛光器物,但无茶盖。
他将茶炉燃上炭,置上铜胎茶釜,旁置了一水勺,两盂,一小撮白花花的细盐,在等待水沸时,他取来茶饼,用一杵在小盂内将茶饼捣成沫,用一小小的细绢罗筛细细筛滤,得到细腻的茶末,均匀分到三碗之中。
这时,茶釜微微有声,他将釜盖打开,洒了一撮盐,又等了会,微微水沿翻滚,又摇出一勺来,用一竹夹搅动,过会后又将先前舀出的水倒入,压下略沸的水并搅出许多泡沫来,这才将釜取下,向茶碗中倒来。
他手法娴熟,动作轻快,三碗茶汤不多不少,绿沫翻花,素蚁涌动,香气四溢,屋外是雨丝如须,屋内却茶香袅袅,馨香回醇,口舌生津。
许晋如同在做一件艺术品,儒雅沧桑的脸透出庄重和严肃,又有一份超脱的俊逸,我在这个原本有些迂腐的儒士身上看到一丝不笱的严谨和独特,不愧是一介探花郎,学识渊博,自然而外的气质,确有不同。
我恭敬的接过他递来的茶碗,闻了下,借着芳香润喉的气味抿了口,比起泡茶,煎茶的吃法口味重些,但却齿颊盈香,更富浓郁。
我真正第一次感受到煎茶的独特魅力。这套茶艺如同行云流水,配着许晋高山雾溪的身姿,真正是赏心悦目,令我大开眼界。
我由衷赞道:“好茶!”
许晋矍铄清瘦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放下茶碗道:“承蒙夫人谬赞,愧不敢当。”
我哈了口气,只觉浑身酣畅淋漓的痛快,略咸带鲜的茶如同清风,带着和煦透遍毛孔,吃得发热,又通体舒泰,不由道:“‘趣言可适意,茶品可清心’确实是好茶!”
许晋眼一亮,喃喃道:“‘心清可品茶,意适能言趣’夫人好个回文联。”
我一哂,脸略红:“不是我做的,书里看来的。”
卓骁唇角微咧,透出一丝春风沐浴的和煦:“远山的茶艺,一向是一绝,夫人,我没骗你吧,你上次说坐席炉煮三江水,吃茶品酒论古今。反正闲来无事,咱们不以政事论,单看这戎麓乱如团麻,夫人觉得如何才能理出个头绪来?”
八十一 回京
我咽了下口水,这午后吃茶,坐而论道,倒有些意思,不由脱口:“土地是粮食和赢余的来源,彻查亩地,均等亩田,老百姓丰收了,才能交税,也避免以人为主的征收赋税的不实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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