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路上照顾家中老小,还见不着被单独羁押的崔维桢,要不是禁军一路上礼遇有加,未曾做出什么刁难之事,只怕她也撑不下来。
令人奇怪的是,崔家一家子戴罪入京,却未被押入大牢,而是被送回了景宁伯府,奴婢下人照旧伺候,一日三餐供应充足,甚至还请了御医给崔大娘看病。
若非府外严严实实守着一层禁军,里边的人进不去,外边的人无法进来,一点儿也不像是被羁押了。
即便如此,叶蓁蓁依旧担心得睡不着,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好几圈,眼底挂着青黑,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一阵秋风都能把她刮倒。
但她还是顽强地支撑着。
照应着一家老小,她还要想方设法打探崔维桢的消息——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见到他。哪怕是问了值守的禁军,他们也是三缄其口,不肯回答半字。
她只好把主意打在外出采购的下人身上。
功夫不负苦心人,两日后,她终于得到了一条维桢亲笔所写的纸条:另有要事,安,勿念。
毫不夸张地说,这张纸条宛若一剂灵丹妙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担心、害怕和惶恐等等负面情绪为之一清,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搬开,她整个人都松开了起来。
虽然信中语焉不详,但是知道他平安就够了。
情绪安定下来,她的理智也渐渐恢复正常,她问负责采购的管事:“关于我们府上,外边如今是什么说法?”
管事紧张地看了夫人一眼,道:“外边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说府上如今失了圣心,郎君被压入天牢,只等圣上好了,景宁伯就会……就会被抄家问斩。”
景宁伯府每日都有重兵把守,也难怪坊市之中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
其他罪臣的待遇如何,叶蓁蓁尚且不清楚,但这些日子下来,她们未曾受过什么委屈,外边那些禁军不像是为了监禁,反倒像是吓唬人的。
吓唬人的?想到京中如今的局势,叶蓁蓁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日起,叶蓁蓁并没有因为得知了崔维桢的消息而消停了下来,反而继续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四处托人打听消息,甚至还让下人去医馆买了药。
如今外头都传遍了,宁国夫人因为担心景宁伯的安危,急得都病倒了。
景宁伯府如今这般情况,寻常人家轻易不敢沾染,唯独崔家、王家和叶家人时常派人送东西,可惜全被禁军拦住了。
在这般形势下,圣上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听说早朝时还昏厥过去,京中的气氛愈发紧张了,充满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
宣武四十二年十月五日夜,这注定是要被史书铭记的一天了,恪王伙同洛王,带兵直入宫墙,逼宫谋反了。
哪怕叶蓁蓁身居府内,都看到外边通红的火光,听到金戈交战的撞击声,狗吠声、惨叫声、怒号声不绝于耳,秋芜胆子大,跑去打探消息,说是有一伙人试图袭击伯府,幸亏有禁军值守,把人都拦下来了。
叶蓁蓁心中一寒,紧紧抱住了两个孩子,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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