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阁老微微颔。开口道:“立儿这话虽有偏颇,但是他心中哀切之情我还是能体会到的。虽说以下犯上多有不敬,但是念在范立一心为了范家的份上就不予计较了。至于范立所说之事……”大阁老是真想把这件事坐实了,可是他又担心自己急匆匆的会得不偿失,所以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家主之责事关重大,家主有些考虑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还是再议吧。”
范立早知道大阁老会和稀泥,当时就开口道:“大阁老,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我们范家的统治根基摇摇晃晃,统治的子民也人人思迁,再不做出什么补救,我们范家将会朝不保夕了啊大阁老!”
大阁老微阖的眸子张开,诧异的看了范立一眼。按理说,范立是老四的孙子,不应该站在老四的立场么,老四一向与我不对付,可为何范立频频如此说话?这不是在给我机会么!是阴谋还是……老四齐家不严,使得范立竟然一心投我?
大阁老心中暗暗的揣摩着,没有说话。范立却是又道:“大阁老德高望重,一向是我们范家里的表率,还希望大阁老能够抛开顾忌,为了我范家的长治久安果断的下定决心啊!!!”
大阁老的眼眸在范立的身上停了一会儿。但是现范立一脸的赤诚紧张,那种浓浓的为了范家着想的情绪在这一刻毫无掩饰的散着,大阁老瞬间就确定范立一定是语出真心,定然不是老四使得反间计!
又看了三阁老一眼。现三阁老虽然竭力的在保持着平静,但是他不断跳动的眼角,微微抽~搐的嘴角,还有拧的白的指节告诉大阁老,老四和这件事毫无关联。尽管和三阁老有很多的矛盾,但是从小一起长大长大了又一起共事的他还是能从三阁老一些小动作揣摩出三阁老心中的想法。
大阁老的眼睛又缓缓的扫过其他人。老五,老七,老八,这几个人都是在阁老会中和自己旗帜鲜明的站在对立面上的人。只不过现在这三个人无论是暴脾气的老五还是阴险的老七,抑或是外表忠厚内心狡猾似狐的老八,脸上尽皆是一片惊愕,眼瞳深处,除了茫然还有就是一股子潜藏的惊喜。
大阁老只是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丝惊喜是什么了。如果范文生真的从范家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那岂不是说,大家都有机会竞争这个范家的最高权力之位了?称霸大6予取予夺的范家家主之位啊,谁不想?心中的惊喜实在是正常。
大阁老沉默了片刻,见范立眼眶逐渐转红,整个人也渐渐的按捺不住,心中对范立的最后一丝疑心也彻底打消。在范立怒而起身转身离开的时候,大阁老悠悠的道:“家主,既然立儿一再说此事,不如我们今日就好好的议一议此事?老夫就倚老卖老,以范家年岁最长的人这个身份,暂代范家列祖列宗,好好的问问家主?”
终于出手了!范立低着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一切终于开始按着自己谋划的方向前进,很好很好。
范文生定定的看着大阁老,直看的阁老浑身不自在,这才开口道:“我方才解释过了,那是对一些附庸势力的制裁。后来在立儿哭诉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说话,一个是因为原因确实是那样,另一个,却是还有一些东西,这个场合,这个场合中的人,都没有资格得知。这是大阁老方才说的‘家主之责’,我只好沉默以对。”
大阁老对范文生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范文生这回答,不就是顽抗到底的态势么?再有,什么叫做“这个场合,这个场合中的人,都没有资格得知”?“这个场合中的人”这个范围太大了,不但包括了那些附庸势力还有旁支就是连他这个大阁老都包进去了。这是什么,这是对他的无视!一辈子浸淫权术的大阁老一辈子只爱权术并且现在仍旧为了权术而不断争斗的大阁老,怎么会满意?
刚要说话对范文生的态度大加斥责,范文生却是突然开口道:“如果大阁老可以屏退左右或是你我二人去一密室中详谈,这件事,我自然可以告知。”
大阁老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范文生这句话让他心动了。他所谓的,不是蛮横的把范家变成自己的私有之物,而是想要在范家树立起无上的威严。那种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看他脸色决定的无上威严。现在范文生的态度,无疑是在想他表明:家主的权限我可以分你一半,从此之后,大事小情,你我二人商议决定,如何?
大阁老真想点头叫好。可是突的又醒转过来。范文生是什么人,大阁老心知肚明,若不是范文生重情重义对他们这家人也从来是退让居多,现在他会不会是大阁老还在两可之间。范文生这个人太强势了,做事情更是雷厉风行一言以决。自己有现在的地位是在今天这个场合,是有范立难才有的,如果今天自己选择同意了范文生的提议,那谁能保证范文生不会在日后再把自己一脚踢开?这种事情未必生但是就怕万一。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么?不会了。那自己能对付的了范文生吗?不能。那么,该怎么做,大阁老心中已经很清楚了。
大阁老缓缓摇头,对范文生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范家立足于大6上,靠的就是仁义与坦诚。我们对附庸怀之以仁,对属下义字当先,对世人坦诚以待,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显赫地位。今日既然当着范家所有附庸还有族人的面,不正是洗清世人对我们范家误会的机会么?家主,不需要在做什么犹豫了,说出来吧!”
范文生双目闪过一丝阴翳。大阁老已经被权力蒙蔽了双目,竟然对自己抛出来息事宁人的橄榄枝都熟视无睹,这简直是不顾大体,亏得还能自得的说出坦诚这两个字,真是让人作呕!
深深的吸了口气,范文生这个时候才是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原来自己的退让并没有让他们对自己生出半点的亲情,原来在权力面前,任何的情分都可以熟视无睹!原来,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范文生心冷了,对范家人彻底绝望了。
范文生开口道:“不要再说了。我是范家的家主,对悠关范家生死存亡的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只要我还是家主,这个秘密就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只要范家还要在大6上繁衍生息,这个秘密就只能被一任又一任的范家家主深埋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
大阁老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你是一定要如此了?”
“非是文生要如此,是文生不得不如此!”
“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我现在是代表范家的列祖列宗在问你,你竟然就是这种态度?你拍拍你的良心,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对得起范家的列祖列宗么!!!”
“我正是要对得起范家的列祖列宗这才决然不会说出去!!!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我还有公务,没有时间再次与你们话聊。”范文生心中升起一股子厌世的情绪。这地方他是一会儿都不想再待了。
大阁老气的浑身颤抖,站起身指着范文生道:“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开口道:“既然你是这样,那我就代表范家列祖列宗,免了你的家主之位!”
“放肆!家主之位我传自上一任家主,除了家主还有谁可以免了去!”范文生双目瞠目大吼道。
“只要范家内部所有族人有一半以上同意罢免家主,家主之位就可被剥夺!这条家规,你范文生敢是忘了?”撕破了脸,大阁老也开始大吼大叫。
范家的家规中倒是真有这么一条,不过所有人都一向以为这只是范家先祖为了保证家规的完美强加上去的,从订立家规到现在,范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这条家规退位的家主。
范文生心头一凛。大阁老敢说这话,说明他早就有所预谋。而指望着那些同样觊觎权力已久的人,这条家规绝对会在自己身上成功的实践。自己,竟然是要成为范家最荣耀也最耻辱的家主了么?
范文生嘴角挂上一个苦笑。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范立目中闪过一丝惊喜,在大阁老说完话之后,猛地站起身大吼道:“方才家主如何对答想来大家也都是看在眼中了。我范立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是知道血气方刚。这个时候,我却是要第一个表态了。我同意罢免范文生家主之位!”
范立这一声大吼,让场中很多人心中活泛了。如果范文生倒下了,那么自己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利益呢?很多人心中只是简单的一盘算,就决定附和了。
“我同意罢免范文生家主之位!”
“我同意罢免!”
“我也同意!”
大阁老听着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心中高兴,又看了知机的范立一眼,心中想道:这范立倒是识趣的很,以后给他个油水大的地方罢!
然后施施然的看向范文生,无视了范文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道:“范文生,半数人已足,交出家主信物吧!”声音中满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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