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禹亮是沙场老将,一观城外藩王军队,大略心里猜到了一些缘故,只不过中间细节,以及之后的应对之策,还要和桓崇郁详谈。
城中临时设下指挥营,桓崇郁在里面坐镇。
谭禹亮在城楼上收起千里眼,去找桓崇郁。他身份贵重,一露面,便受到了众人眼神的厚待,桓崇郁更是亲自起身相迎,还打发旁人都出去。
谭禹亮坐在桓崇郁的身边,环视临时的营房,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他行军打仗多年,一场战事赢不赢,涉及方方面面,他有身为老将的直觉,都不必开口问,他已觉得桓崇郁并未说谎——十成把握要赢。
既如此,废话不多说,谭禹亮先问桓崇郁此前是如何布局,令藩王自相残杀。
桓崇郁告诉他,早在嘉延帝病重的时候,藩王们早就收到了京城秘发的传位诏令。藩王都以为,嘉延帝在暗示,将要传位给他们。
路途遥远,谁先到京城谁先控制皇城,顺理成章继位。
几位藩王匆忙抄近路回京途中,却又收到了手足有篡位之心的消息。军队与军队狭路相逢,自然是狗咬狗,一嘴毛,藩王死的死,伤的伤,现在也就只剩下手下军力强盛的两支队伍。
一个是曾经风流狡猾的四皇子,一个是曾经勇猛的七皇子。
都不是好惹的。
现在封了皇城,那两个皇子肯定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攻城,若要守住,必还有一番恶战。
谭禹亮道:“殿下,他们援军未到,眼下还守得住,若等他们援军来了,以京城目前的兵力,守城不是长久之计。”
桓崇郁说:“他们的援军没有那么快赶到。”
谭禹亮当然知道,所以他点着头道:“没有粮食,他们扎营也扎不了太久。离京城最近的便是通州粮仓,若他们要结盟撤退去通州等援军到来,咱们就被动了。”
桓崇郁当然不会留这种致命的死穴,他淡淡地说:“通州有谢秉期。”
谭禹亮怔住。
谢秉期的详细背景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殿下手下有一人,祖上似与谢氏一族同支,正是旧时王谢的“谢”。应该就是谢秉期了。
两位藩王要是敢现在就退去通州,只怕是羊入虎口。
这样看来,后面的事情,殿下肯定也有周全计划,不需要他出谋划策。
谭禹亮问桓崇郁之后的计划。
桓崇郁的确是有计策的。
谭禹亮听完,额心突突地跳,殿下这些年混迹营卫,果然不是白混的。
他振奋地问:“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桓崇郁起身,穿上了披风。
该商量的早就和自己人商量过了,他本来就打算亲自去找谭禹亮私谈,谁知道谭禹亮先过来找他。
谭禹亮跟着起身,从门口侍卫手中拿回自己的佩刀,在上城楼的时候,问桓崇郁:“殿下,藩王收到的诏令是皇上还是……”
桓崇郁没避讳地说:“是我。”
是他假传诏令。
谭禹亮:“……”
殿下不光敢做,还真敢跟他说。
他打量了眼前年轻人一眼,彻底刮目相看,那个哑巴殿下,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已经准备好登上龙椅的年轻帝王。
桓崇郁披着猩红的披风,上了城楼。
夜幕降临,兵士们越来越困乏,却也不得越来越打起精神,生怕对方突袭。
寒冬的子时,人最困乏的时候,城外许多兵士实在熬不住了,刚睡着,哆嗦着被冻醒。
而城内的士兵们,还有火堆可以取暖。
子时正。
城内一声令下:“开城门!”
一队精锐骑兵,从城门风驰电掣一般跑出去,城门又立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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