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羡云和谢陵游难得的默契了一会,心照不宣地对那天说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是谢陵游大概不知道,由小少爷亲笔写的“家书”已经快马加鞭地送往皇城,明日或是后日,就该送达了。
“小少爷?”吴管家推开院门,一走进来就瞧见了坐在柳树下的小少爷。
如今已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天气回暖,就连他这样上了年纪的老管家也换上了单薄的夏衣,而小少爷如今坐在院子里,却还要搭着厚厚的毛毯。
这几日下来,府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小少爷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
想到此处,吴叔眼角湿润,他怕被小少爷看出端倪,连忙抬手抹了抹才走过去:“小少爷怎么一个人坐在此处?”
“今日……是三月三?”岑羡云闻声微微掀开眼皮子,黯淡失色的眼瞳呈现出浓厚的死气,他的语速很慢,拖长的音调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让府里的下人都出去凑凑热闹吧。”
“你也去。”
吴管家面露疑惑,只见小少爷抬手拍了拍身侧的毯子,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谢陵游竟然与小少爷挤在一张藤椅上。
“我不去!”谢陵游扭头瞪了眼吴管家,犟着脑袋回答。
猫是种很灵性的动物,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越发浓郁的死气,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少爷,好似用这种方法就能留住即将逝去之人一般。
岑羡云有好几次醒来,都发觉小猫趴在他的胸膛上,荧翠的瞳孔在黑夜里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宛如两个绿色的小灯泡,直勾勾地盯着他。
要不是他磨练出了一颗大心脏,只怕当场就得暴毙。
那日以后,他们默契的不曾再讨论过生死的问题。岑羡云是觉得没必要,小猫眼泪更改不了他的决定,但的确让他产生了心软与不舍的情绪,他不愿品尝这种滋味。
至于谢陵游……
岑羡云猜,大概是鸵鸟般的逃避心理吧。
“去吧。”吴管家对谢陵游排斥的目光视而不见。
在这些天,即便是小少爷沐浴更衣的时候,陵游少爷也非要跟进去,每次都是由他半哄半强迫的把人拦在外头,自然会引得陵游少爷厌恶。
左右已经得罪那么多回了,倒也不差这一回:“今日外头可热闹了。”
“不!”谢陵游撅起嘴,满脸写着不乐意,说完话又想往毯子里头钻,只是人还没下去,就被岑羡云伸手抵着脑门阻止了。
“不热?”岑羡云摸了摸小猫光滑的额头,滑腻的汗水濡湿了手掌,这样的天气捂着毛绒的毯子,也只有他这样的人,不仅不觉得热,手脚还格外的冰凉,宛若死去多时的尸身。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的确如此。
“去一趟吧,让吴叔带着你。”岑羡云拿过小桌上的帕子,温柔地替小猫擦掉脸上的细汗,“上巳节的时候,城西会开庙会,听说那里的平安符很灵,你去替我求一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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