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愈舒一早起身,夫君不在,洗漱后便往乐和堂用膳。吃好,就着人拿来册子,与姑舅谈起年节事宜。这才商议完,门房就送来了吴家的帖子。意外吧,也不是太意外。
听婆娘和儿媳说道半天不曾吭一声的云禾,翻过帖子露了不愉:“三哥送礼来时,跟我提了吴家。我没当回事,不想这就来事儿了。”
“本来也不用当回事。”王氏斜了一眼那水墨帖子,转向儿媳,说起两家的牵连:“邵关邵家元娘,就是邵启河的嫡长女,嫁的便是这个吴家长房嫡次子,叫…叫吴什么楷…”
“吴维凯。”云禾记得。
“对对,就是吴维凯。咱们家跟吴府只这么点瓜葛。叙故,估计是叙邵府那点子故旧。”说到此,王氏不禁冷嗤:“可邵府那点故旧,于咱家于邵府,都不甚体面。”
“怎么就只这么点瓜葛?娘是不是忘了,邵元娘跟邵瑜娘是堂姐妹,按着辈分,我得叫她一声姨母。”
“咝…”王氏还真忘了,愣神三两息,笑着抽走当家的手里的帖子,翻开细看。腊月二十四,是吴府老夫人六十七岁寿辰。这么说,请的就不是他们一家。
温愈舒莞尔:“叙故只是个说头,吴家大概是想做回和事人。我虽与温家已经绝了情分,但在外人看我还是温氏女,是温棠峻的嫡女,温垚的嫡孙女。亲情能消磨,血脉难断绝。”
王氏不痛快了,一些个人可真会拿大。她自小就受父亲教,事不在己,漫说大情大义。微末秀才能懂的理儿,吴家会不懂?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缓和愈舒与温家的关系,为瑛王也为长远。
“吴家是想左右逢源?”
大概吧。温愈舒垂目,翘指捏起臂上的一根猫毛:“在吴家看,给我搭了台阶,我即便内里不愿原谅,可为大面,我也会勉力扯起唇角,笑对温氏。”
大面…云禾轻哂,瑛王与八皇子都是皇帝的儿子,身为父亲,可不乐见两儿子不睦。这就是吴家搭台的底气,吴家祖上到底是出过两任宰辅,惯会挖人心思。
可他们是不是忘了一点,温家代表不了瑛王,愈舒也仅是个内宅妇人。他们不合,能致瑛王与八皇子反目?
“而且,温曾氏已落得凄惨,曾家也遭了皇上申饬。现他们予我脸面,求个和,我若还端着,便是我的不是不孝不敬了。”温愈舒眼里清冷,她这日子过得好好的,那些人怎么就总变着法得让她不舒心?
她娘亲的惨绝,祸首又何止温曾氏?温曾氏哪来的胆,毒杀温棠峻明媒正娶的妻子?
王氏不禁讽刺:“心跟藕似的,全是眼。”气得丢开帖子,“咱们不去,年根底了,谁家没事儿?”
“帖子都送上门了,怎么能不去?”温愈舒展颜,抬眸看向婆母:“他们会搭台,我就不会拆吗?正好,闺中时,温家各房长辈予了我不少首饰,我这正愁戴不出去。扔了吧,又觉可惜,毕竟都是长辈们的一片心意。”
听儿媳这口气,王氏心里立时开晴了:“一会让管事拿去银楼洗洗,给小辈…”
“外祖母,我们来了。”不等进院,两只虎就叫了起来。正堂三人闻声,都柔和了眉眼,起身去迎“亲戚”。才走到门口,帘子就从外掀开了。
“哎呦,外祖母就知
道你们会随着一道来。”王氏揽住两只虎,笑着与跟在后的两小子道:“中午咱们吃羊肉热锅可好?”
“成。”
温愈舒帮着夫君打帘,凑首亲了亲小外甥女,与她顶了顶额,甜甜道:“糖包来啦?”
“舅娘。”糖包噘起红嘟嘟的小嘴,吧嗒吧嗒亲了舅娘两口,然后探身要下地。云禾从后掐住外孙女的小肥腰,蹲下身,佯装正经地问起话:“今儿怎么就你来了,你婳大姐呢?”
糖包两嫩呼呼的小肉手团在一去,置于腰侧,蹲了蹲身:“回外祖…祖父的话,糖包婳姐姐冻凉了,要喝苦苦。明儿再再跟糖包宝来玩儿,糖包给姐带…带圆包回去。”
记恩一脚跨进门,便听着这话,顿时笑开:“行,今晚就让你带着圆包回去过宿。”圆包现在白日酣睡,夜里醒七八回。他正想图夜清静,就怕不等天亮大芊姐便来锤他。
“真真哒吗?”糖包仰着小脑袋盯着她恩大舅,肉脸上掩不住欣喜。
怎么能这般可爱?记恩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抛了抛,抱怀里:“真的。圆包以后就指望你和你大姐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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