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从未见过主君,但在入府前就听过主君名号。
主君当大官,朝廷很多重要决策都出自他手,还曾任太子殿下的老师,就连皇帝陛下都要给主君三分薄面。
这样的大人物,找她能有什么事?总不会她烧火的火候不到,导致主君吃饭没吃好?
裴府极大,每个院落都经过精心设计,就连窗子都跟画框似的,里面装满了云烟竹树、苔痕古梅。阿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来到绣雪堂时,提着的一颗心早已放下大半。
“阿玖姑娘,请在此稍候。”
许是第一回有人对自己说话如此客气,阿玖愣怔不已。
绣雪堂乃主君居所,便是那位侍者也不能直入内院,只进正门,在屏门处请人进去通报。
这一等,便有一盏茶之久。
阿玖望望面前影壁,再看看面容整肃的几个护院,心里复又紧张。
“阿玖姑娘,请跟我来。”
侍者领着阿玖来到西厢房,转眼两个生脸婢女送来热水和衣物。
阿玖一头雾水,又不得不按照她们说的照做,换下自己的旧衣,热水净面、洗手,重新梳理头发。
从头至尾两个婢女都没多说什么,这让阿玖很不习惯。
主君这里的人,太静了。
哪像他们膳房,热闹的时候一人一句都能把房顶掀过去。
莫非……
莫非主君手眼通天,在膳房也有他的耳目,听见她说他坏话了?
糟了糟了,怪不得淮婶说当心隔墙有耳。淮婶在裴府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关窍,那是在提点她呢!
可惜为时已晚。
阿玖僵硬地扯扯自己衣角,口中也干得厉害,连吞唾沫都不顺畅了,她呜咽一下,颤颤巍巍拉住婢女的臂弯。
“好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主君寻我做什么?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啊。”阿玖哭丧着脸,在袖子里左掏右掏,却没翻出半枚铜钱,只有几颗解闷用的干果。
看着手中寒碜的“好处费”,阿玖也觉得不好意思,声音压得极低:“好姐姐,我,我房里还有点积蓄……”
婢女皱眉打断:“胡闹!”
阿玖的呜咽声顿止,眨着眼等待下文。
然而绣雪堂的人皆惜字如金,婢女竟不做解释,只顾半拉半拽把她从廊道带到正房门口。
完了完了,手底下干活的人都这么铁面无私,想必主君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阿玖深呼吸几下,视死如归般踏入正房,看也不看周围,扑通一声跪下,识相地匍匐在地,哐哐就是道歉,每一根头发丝都浸满了真诚。
“婢子错了,婢子不该胡言乱语,主君不像猪,一点儿也不像!”
喊完这一句,室内静得可怕。
阿玖手心触地,微微汗湿。几息后,硬着头皮抬眸,却发现面前哪有什么主君,只有一面宽大的落地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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