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湖中岛上岸边处不大的空间里,几波人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加之秋纹并未有意压低声音讲话,她时而哭泣、时而大笑的模样和声音,自然而然地就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贾宝玉站在那里,眼神呆滞而又专注地凝视着秋纹胳膊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正是因为家中做出了将秋纹送走的这个决定,才导致如今这般局面。
曾几何时,秋纹作为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尽管身份依旧卑微,但好在有贾府这座庞然大物作为后盾,她身为大丫鬟在下人中已然处于顶尖地位。
每个月仅月例银子便多达二两,要知道这笔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足够维持一家人整整一个月的生计开销。
可以说,大丫鬟在府中的生活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优渥许多,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日常用品,无一不是最顶级的配置。
贾宝玉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为何当初我未能奋起反抗家中的这一决定呢?倘若那时我的态度能够再坚决一些,或许秋纹也就不必遭受如此众多的苦难折磨了。”
而另一边,那位黑老大也是头一回听闻秋纹过往所经历的种种坎坷遭遇。
他这样一个成天在刀口子上舔血讨生活的凶悍匪首,自问闯荡江湖多年来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却也未曾受到过像秋纹这般多的伤痛与磨难。
真不知道眼前这位柔弱的小姑娘究竟是凭借着怎样顽强的意志,才得以一路咬牙坚持走过来的。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她对任何人都怀着警惕的心,也就和自己一帮人一起做了一些事,她才慢慢地加入自己的帮派。
其他人听闻秋纹的不幸遭遇后,内心虽泛起阵阵悲痛之情,但由于此前与秋纹的往来并不密切,故而这种悲痛更多地停留在表面的同情之上,难以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切肤之痛。然而,在这群人之中,却有两个例外——贾宝玉和黑老大。
对于贾宝玉而言,他曾是秋纹日夜相伴、贴心侍奉的主人。
他们共同度过了数年朝夕相处的日子,彼此之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情感纽带。
如今看到秋纹遭受这般苦难,贾宝玉只觉心如刀绞,仿佛那痛苦正施加于自身一般。
而黑老大则一直将秋纹放在心尖儿上,心心念念着如何去呵护她、疼爱她。
当得知秋纹的悲惨境遇时,他心中的震惊和痛苦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他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代替秋纹承受所有的折磨与苦难。
贾宝玉不禁陷入沉思:既然连秋纹都落得如此下场,那么其他的人呢?那些同样身份低微的小丫鬟们,她们是否也正在经历着类似甚至更为凄惨的命运?还有另外一位大丫鬟袭人,她现在又过得怎么样呢?会不会也面临着种种不公与磨难?
想到此处,贾宝玉暗暗下定决心,此次回到家中定要向老祖宗恳切陈情,恳请她务必想办法将这些可怜的人儿寻回府中。
贾府每日财源广进,日进斗金,怎会养不起区区几个小丫鬟?况且她们食量微小,即便府上不愿出资,自己每月尚有数十两银子的月例,用来供养几个小丫鬟也是绰绰有余之事啊!
在秋纹叙述过往稍稍停顿下来以缓解激动情绪的短暂间隙,贾宝玉双手不停地揉搓着,满脸关切又急切地询问秋纹:“对了,还有袭人,你知晓她如今的境遇如何吗?是否也曾像你这般历经波折?能否寻得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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