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知了想骂娘心,一下子痛的骤然收紧。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安笙却又忽然转开头。她又看向唐娜,对她摇摇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地道,“不用了。”
唐娜还在因为她突然看镜子的动作惊诧不已,闻言醒过神儿来,清了清嗓子,“不想他们吗?他们都很想你。”
过了片刻,安笙笑笑,“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在这里的样子。”
太狼狈,憔悴!唐娜想看着她,说什么,张张嘴又咽了回去。安笙说:“唐医生,帮我给我的孩子带句话好吗?”
唐娜欣然点头,“当然,你说。”
安笙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却并没有马上开口。她停顿了好长时间,似乎在斟酌怎么说,然而到最后,出口的不过简单十个字。她说:“我会很好,叫他们别担心。”
安笙说完,就准备起身走了。“安笙!”
唐娜下意识叫住她。安笙停住脚,回头,耐心地等着她。唐娜望着她,感觉自己有千万无语堵在喉咙口,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她用期冀而严肃的语气向她确认,“你真的会很好,对不对?”
“对。”
安笙没有迟疑,答完嘴角又轻轻勾了下,“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唐娜无言。安笙话落,冲唐娜微微一笑,再没多说什么,抬脚直接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忽又停住,回身说,“对了,还有句话帮我告诉……”唐娜眼皮子往上挑,等着她后头的话。可安笙顿了几秒,却又摇摇头,淡淡一勾唇,“算了……”说完径直开门出去了。唐娜看着她离开,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东西去了隔壁。薄景遇还站在单向玻璃镜前,定定看着里面,一动不动跟块儿望妇石一样。唐娜走到他身边,拿着文件夹在他眼前上下晃了晃。薄景遇这才微微动了下眼珠子,转头看她。唐娜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杯水喝了,问他:“不去见她吗?她现在这状态,就是硬见一见,也没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薄景遇的答案,“她不想,我舍不得逼她。”
嗓音嘶哑低沉,可见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冲过去。唐娜扭头看他一眼,“啧”一声,“那你就等着吧。”
对,等着。他会等,会一直等,等到安笙愿意见他,想见他的那一天为止……等着等着,时间就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春去秋来,又是一夏。七月,太阳似火,才早上八九点的时间,阳光已经热辣辣烤人了,天地围成一个大蒸笼。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被晒的直发蔫,都往下耷拉着,有气无力,只有枝干上趴着的蝉兀自叫得欢快。“知了——”“知了——”……越发显得监狱四周空气寂静。监狱前是一条不宽不窄煤渣路,连着两公里外的大道。没一会儿,不远处腾起好大一团灰尘,两人多高,转过弯儿,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过来,到监狱大门口缓缓停下。蝉被惊扰,没了声息,过了两分钟,没见动静,刚准备继续嘶鸣,不远处又扬起一大团尘灰,又一辆车行驶过来,跟先前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并排停下,两辆车把本就不宽的小路挤满了。车子停下又没了动静。蝉鸣声又继续响起,只没几秒,又被远处驶来的车鸣声给打断了。连着大路的拐角有周郊村庄里的人摆摊子,都是自己地里种的瓜果,有个卖西瓜的老板盯着刚过去的一辆宾利的车屁股,跟旁边的大爷感慨,“这是第几辆车了?豪车扎堆儿跟赶集似的,今儿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出来?”
“谁知道呢……”老大爷摇着手里的草帽子扇风,往小路上望了一眼。车屁股早不见影儿了,只剩下一阵冲天的灰尘。趴树枝上的知了这回等得时间有点长,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好一会儿,没有车再过来了。知了安心了,吸足一口气,蓄势待发,“知——”“咔咔咔咔——”就在知了吸足了的气才吐了一半的时候,后面那座黑森森的监狱,两扇厚重的铁门向两边缓缓打开。知了:“……”知了想骂娘,还让不让它们好好活了,干脆罢工得了。随着厚重的铁门彻底打开,安笙拎着一只布袋子,从铁门后慢慢走出来。铁门里的世界阴凉晦暗,安笙呆的习惯了,一脚踏进阳光里,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她停在那里,半边身子还覆着阴影,半边身体沐浴着阳光。安笙站在那条界限分明的明暗交界线上,手臂挡在额前,眯眼仰头看天上的太阳。白晃晃的日头刺得她不适的眯起眼睛。“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喇叭长鸣,也不知道是谁摁的。安笙回神,慢慢抬眼向前望。下一秒,她的目光倏地顿住。铁门外的路旁,停了一排的小车,一辆连着一辆,她完全看不见尾。汽车的引擎声响起,打头跟迈巴赫并列的黑色大奔往前开了两米多的距离,跟迈巴赫错开车位停下。前后车门同时打开,顾北先下来,扒着车门对不远处的安笙挑眉露出个灿笑,“笙笙妹妹,好久不见了……”话音未落,林筱意已经从后车座下来,一路小跑到安笙跟前,车门另外一侧,顾天成看着奔向安笙的林筱意,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姨。”
安笙把目光从顾北脸上转开,看着林筱意浅浅一笑,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冲出来,叫了林筱意一声。林筱意眼里早已经沁满了泪,听见她的声音,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砸下来。她扑过去,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安笙,喉咙哽咽,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安笙张手回抱住她,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声音也带上些哑意,“小姨,别哭,我很好……”离她们数米开外的地方,此起彼伏的关车门声响起,大家都从车上下来,看着安笙,向她这边围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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