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勋和曲灵栩进门时,淮阳侯已经让侍从扶自己坐起身来,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是灰败的惨白,眼神也有了些精神,但曲灵栩很清楚,淮阳侯这般模样,并不是病情有所好转,而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父亲,您身上的高热尚未退去,还是好好躺着吧。”冷元勋虽然不是医者,但这样简单的常识还不至于不懂得,只觉得喉头酸涩的紧,却也只能强忍着,不敢让淮阳侯听出异样,免得让对方更加伤心。
“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过府看望微臣,微臣感激不尽。”淮阳侯虽然已经下不来床,但还是坚持在床上行了一礼。
不等主子吩咐,已有伶俐的下人搬了两把凳子过来,冷元勋快速跟曲灵栩对视一眼,待坐下后,曲灵栩含笑安慰道:“父亲该好好休养,至于其他的事,待您身体康健后再处理也不迟。”
“皇后娘娘不必宽慰微臣,微臣……”淮阳侯虽然极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好容易止住,方才有气无力地继续道:“微臣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怕是不中用了,只是……微臣怎么都没想到,冷元凌他……他竟然……”
失望,愤怒,急火攻心之下,殷红的鲜血从淮阳侯口中喷涌而出。
“父亲,您有话好好说,万万不可动怒!”曲灵栩大惊失色,连忙取出银针帮淮阳侯稳住经脉。
“娘娘不……不必费心,微臣……实……实在是不成了,只是……”淮阳侯轻轻摆手,拒绝侍者扶他躺下,只将目光转到冷元勋身上,“皇上,淮阳侯府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都是微臣教子无方,怨不得任何人,微臣只求……只求皇上……”
昨夜,他虽然
处在昏迷状态,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冷元凌所说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
只是,为人父母者,哪怕孩子犯了再大的错,终究,也是不忍心伤了对方性命。
“父亲放心,朕一定好好看顾泉儿,不让他行差踏错半步。”
至于李氏母子,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淮阳侯亲自开口求情,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淮阳侯是聪明人,听到冷元勋这般言语,便明白对方是何心意,可终究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淮阳侯府百年清誉,自然容不得谁毁了去,可是祖坟无人可守,也显得荒凉了些,待微臣百年之后,就让那个不肖子去守祖坟吧,算是向列祖列宗忏悔罪孽了。”
“父亲,您应该清楚,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更不会忏悔反省。”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再过多久,再经历多少事,冷元凌都只会觉得别人亏欠了自己的,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且,一旦有机会,他就会连本带利地报复回来。
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死,无论身处何位,有无权利,都会想法设法地进行报复,淮阳侯府绝无宁日。
“皇上,微臣知道这个要求实在过分,但微臣却不能不厚颜这一次,还请皇上允准。”
为了保住冷元凌一条性命,淮阳侯并没有退让,而是言辞更加恳切。
“父亲……”
冷元勋无奈,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曲灵栩在身后轻轻拽了一下,随后抢先一步答应道:“父亲思虑周全,没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向来敬重您,自然是会答应的。”
淮阳侯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无谓因这些琐事让他心里不安生,至于冷元凌,想要控制一个人的办法很多,
让他一辈子走不出祖坟,无法再作恶便是了。
冷元勋跟曲灵栩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她话语中的深意,虽然有些无奈,但到底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淡淡答应道:“父亲,栩儿说的是,朕知道了。”
“至于泉儿,有皇上您在,微臣不……不担心,微臣此生心……心愿已了,没……没什么遗憾了。”
淮阳侯心里最大一颗石头放了下来,整个人强撑着的精气神也弱了下来,只呆呆地朝窗户上望着,似要望向不尽的远方。
相当年,为了保冷元勋平安活下来,淮阳侯没得选择,只能舍弃刚刚降生的女儿,夫人身体本就孱弱,经受不住丧子之痛,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对于结发夫妻和那个沦为牺牲品的可怜女儿,他心中始终有深深的亏欠,这种亏欠并未随着时间消逝慢慢淡忘,而是疯狂地滋长,成为心底一道永远也无法弥合的伤疤。
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只希望九泉之下,能够亲口对妻女说声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栩儿,你快救救父亲,快救救他!”
冷元勋紧紧抓住淮阳侯的胳膊,可惜他能阻止胳膊垂落,却无法阻止对方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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