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动的手顿住,永璂不好意思的挠挠脑门,偎进景娴怀里,小声嘀咕“皇额娘笑话我,永璂只是以前没见过嘛!”景娴揉揉他脑袋“宫外这么好玩么?你皇阿玛最近不是赏了你很多西洋玩具,不比这些好玩?”
“那不一样啊”永璂嘟着小嘴反驳道“皇阿玛的赏赐当然有趣,可是这些都是永璂自己挑选然后买的呢!永璂第一次花银子,这里有些都只要几个铜板,额娘,永璂以前从没见过铜板呢!没想到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好多东西!宫外好热闹,说话也不像宫里这样轻声细语的。永璂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还有卖艺的,杂耍的,不过三哥说那里人太多了怕有危险,就没去看。”想到了什么,把头埋在景娴胸口“皇额娘,宫外有小偷呢。”
景娴看听声音不对,把他轻轻拉开,柔声问“怎么啦?”永璂眼圈有些发红:“皇额娘,永璂有幸成为皇额娘和皇阿玛的儿子,从小衣食无忧,额娘对永璂关怀备至,事必躬亲,永璂以后定会好好孝顺额娘的,三哥说皇额娘是皇后,不能出宫,永璂长大了一定想到办法,到时儿子带你去四处游历,书上说海外还有很多国家,永璂也会带你去。”
景娴很是感动,亲亲他额头,轻轻拍抚“永璂是好孩子,额娘不能出宫,永璂出去也是一样的,你是额娘的儿子,额娘自然会护你周全。不过以后不要在你皇阿玛面前说带额娘出宫的话!”儿子突然这番感慨,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又追问“怎么突然说这个,在宫外还发生什么事了?”永璂正想说已经对皇阿玛说过了,又听额娘发问,把这个先放一边,讲了宫外的遭遇。
原来,永璂没看成杂耍,永璋带着他和永瑆逛起了大街,街道边小贩很多,两人买了很多东西,都让侍卫拿着,人手一根糖葫芦逛得正开心,突然看到前面有人打小偷,“皇额娘,那个小偷和永璂一般大,黑黑瘦瘦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说肚子饿了偷包子被抓住的”永璂的声音闷闷地“后来,三哥把人救下来,说请他吃饭,结果他不肯,求我们赏他几个铜板,说家里还有很多弟弟妹妹在挨饿。”永璂让景娴喂着喝了口茶,歇了会,继续说“十一哥说他肯定是骗子,那个小孩才那么大,如果真有很多弟弟妹妹,肯定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做小偷!当时还早,三哥带我们去了那个大杂院,里面都是些老人孩子,有二十来人,他们并不是一家人,说一直是一对兄妹照顾着,后来还来了个小姑娘,平时在大街上卖艺,赚的钱勉强填饱肚子,我们去的时候没看到人。小虎,就是那个小偷,他说今年太冷了,要买木炭烤火,所以他们几个稍微大一点的想出来找点事做,但没人肯雇他们,所以才会……”
“那些老人孩子都没有亲人么”容嬷嬷听了也皱眉,有些不信:“光靠卖艺怎么可能养活他们?”
“是真的,那些老人大都是没有子女的,有些是儿女不孝被赶出门的,永璂真没想到,大清竟还有这等不孝之人。”永璂说“那些孩子,很多是被拐卖的做了乞丐,或者身上有病的被带回来的,平日里老人们会帮忙照顾小的,做些针线活赚钱,几个孩子有时候会偷东西,偶尔也碰到好心人帮忙,他们那个院子漏风漏雨的,每年冬天都会有人熬不下去。小虎说,外城有好几处这样的呢。”
☆、第二十一章 仁心
屋里一边静寂,宫女们虽然大都从小入宫,宫里说是辛苦主要是规矩大怕得罪人,但是就算碰到坏脾气的主子一般也不至于生活困顿,听了都心下戚戚,太监则大都是穷苦人家,被家人卖进宫的,个个眼眶都湿了。
景娴从小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走路都有人扶,前后有人开路,要么有辇代步,贫苦穷困只是一个词而已,永璂说的这些就像说戏一般,儿子当然不会骗她,但是若说天子脚下,北京城都会有人饿死冻死,她实在无法想象,把永璂抱在怀里轻拍着,“永璂是想帮他们么?”
“是啊,皇额娘,他们这么多人,都是老人孩子,三哥虽然给他们留了些银子,可以后怎么办呢?前几天下雪,还有几个人还病着,听说外面看病抓药都很花银子的,请不起大夫,只能挺过去!他们是汉人,但也都是大清的子民,永璂自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心里很难过。之前还说要游历大清,替皇阿玛查看民情呢!皇额娘,听说很多人大杂院都住不起,还有住在城外破庙或一些破烂的旧房子里,您能帮他们么?”永璂期待的看着他的额娘,皇额娘是国母,一定有办法的。
景娴被永璂看得心虚,她最多能给银子,永璂要帮的可不止那个大杂院,况且人有高低贵贱,一切都是命,再说那些是汉人,她对汉人可没什么好感,都是宫里那帮汉女害的,这话又不能说给永璂听,皇上还经常说满汉一家亲呢。
容嬷嬷看到景娴脸上的为难,劝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您给了钱也就是帮了他们了,总不能以后一直管着吧,再说老百姓的生活有皇上操心呢,娘娘是皇后,宫里人人看着,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传出是非就麻烦了。”
永璂的脸立刻垮了,恹恹的低着头不吱声,景娴心里着急,她也知道永璂一直崇拜他皇阿玛,她以前还对永璂说他皇阿玛治下贤明,百姓安居乐业,谁知他才第一次出宫就碰上这个,这下头大了,她一向鼓励永璂做事由心,若一口否绝,永璂钻了牛角尖,到时修炼别成了心魔就麻烦了,想了想,说道“永璂呀,你如果实在要帮忙,也不是没有办法”永璂精神一振,抬眼看着景娴“真的!”
景娴微微一笑:“皇额娘当然不会骗你,只是这事绝对不能用额娘或是你的名义去做”看出永璂眼里的疑惑,景娴解释“容嬷嬷说的对,太多人看着这坤宁宫,若以我们的名义,传出去会被说成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知道永璂不明白,自己以前也从没和他说过这些背后中伤宫内阴司“永璂以后会明白的,现在听皇额娘的。”
“因为是永璂要帮忙,就要永璂自己决定,要帮哪些人,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反正永璂心心念念以后要出宫的,这种事情不会少,就当提前历练了,对容嬷嬷说道:“本宫年例1000银,以后一半交给十二阿哥,明天就给,另外告知尚膳司,明天起,本宫日常膳食份例减半,每月结余也交付永璂。”
听得皇后要减份例,一屋子人都跪下了,容嬷嬷急急磕头“娘娘,这怎么可以,这份例代表的是皇后尊严啊,娘娘收回成命吧!”永璂也吓一跳,连连摇头,“不行,您的日常膳食关乎您身体健康,儿子绝不不会为了别人委屈额娘。”
“都起来吧”景娴知道容嬷嬷维护她,以前她也看重这个皇后的名头,因为在这宫里地位代表一切,她们依仗的也只有这个了,可是现在,她对于世俗的权力又不看重:“本宫的皇后之位不是份例代表的,本宫身为国母,百姓困苦,本宫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冠冕堂皇假仁义的话谁不会说,“况且宫中奢华,每日这么多菜式,多数浪费了,省下来的,说不定就能救人性命!”自己本不好荤腥,修真后对宫中再精致的菜肴都没多大胃口,自己做的菜里富含灵气还好,可总不能自己做菜吧,年后应该会有些修真界的果木成熟了,可以做些灵食。
“皇额娘,那永璂的也减半吧!”永璂建议道。
“那不行,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景娴决不允许儿子亏了自己,严厉道:“永璂你要记得,额娘同意你帮人,是让你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忙,不是短了自己去帮助别人!”她可不需要儿子成圣人。永璂乖乖点头“好了,银子额娘给你筹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得自己想,可以请教你的哥哥们。”
永璂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躺在宽大的床上,微微撅起的小嘴显得可怜兮兮的,景娴失笑,刚才还真的差点就同意陪他一起睡了,不过永璂已经开始会思考了,以后也不会愿意一直在她的羽翼下,既然永璂还想着出宫,那学武也可以开始了,之前因为年幼加上身体弱,自己没让他学,现在却要打算了。
出了门,容嬷嬷叹了口气“娘娘,十二阿哥太过心善,万一……”
“容嬷嬷不必担心”景娴倒不担心“现在有人帮着,永璂就算出错也不会有大问题,让他长长见识也好。”
“娘娘,您减了份例,皇上一定会知道的”到了内殿,宫女给景娴卸妆时,容嬷嬷还是觉得减份例不可:“延禧宫那位知道了,别又惹出事非。”
“没关系,现在凤印在本宫手中,况且四妃掌宫权,她对手多了,一时顾不上这边。”坐在梳妆镜前,景娴闭眼想了想:“此事下中宫笺表,仅限本宫在位期间,永璂满十岁,膳食余项退内务府!”永璂十岁,那个什么大杂院应该就度过困境了。“皇上那里本宫会禀告,永璂还小,暂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传召女官拿着盖了宝印的中宫笺表出去后,景娴正要休息,想起一事,唤住容嬷嬷:“永璂说他曾对皇上说,要查探民情,带本宫出宫游历不会也是那时说的吧?”容嬷嬷仍不住笑:“是啊,娘娘,十二阿哥纯孝,皇上也没不高兴,只当童言无忌了。”当时在旁伺候的是绿竹,当晚就告知了容嬷嬷。
第一天,永璂急吼吼赶到上书房,在皇额娘睡得太好,又差点迟到!永瑆正和永璇说话,永璇因腿疾比较内向,永瑢在背书,永琪则和他的伴读在说话,发现师傅没在,永璂给几个哥哥匆匆见礼就凑到永瑆他们面前,双眼晶亮,永瑆被他一脸的急迫吓的身子一仰,好在永璇在一边稳住她,没好气的问“一大早的你急什么?”“十一哥,下学后我有事和你说,到你那去商量啊,八哥也一起。”永瑢快要出宫开府了,永琪一般和他的伴读在一起,兄弟活动很少参与,永璂就没算上他们两个。
“知道了,快回你的位子,师傅来了”永瑆眼尖暼到人影,连忙端坐,对这位很受皇阿玛称赞的纪师傅,他们几个都很尊重,永璂也忙端正神态,规规矩矩的见礼开始上课。
阿哥所,永瑆的院子,三人围坐在暖炕上,把伺候的人赶屋外,边喝茶边吃些点心,永璂把事情说了一遍,很严肃的端着小脸“这件事除了三哥谁也不能说,被别人知道了,皇额娘肯定不会同意做下去的。”永璇也很赞同“反正不能以皇宫里人的名义做,到时候让三哥在宫外找人去办。”永瑆很感兴趣,这是好事,还不用他出钱“嗯,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先帮他们度过这个冬天,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想。”“说的对”永璂拍板“不过小虎说,京城还有很多他们这样的,我们要想好都帮哪些,肯定要悄悄地帮?”“是啊,说不定会有人想浑水摸鱼的”……
乾清宫,吴书来向乾隆禀告了此事,疾飞的朱笔停了会,轻轻放下,乾隆端起手边茶盏抿了口,看着中宫笺表的时间是永璂出宫的第二天,这当中定有联系,只改了那拉皇后自己在位期间的定制,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皇后现在不管事,出这道懿旨,宫里定然议论纷纷,吩咐吴书来让各宫不得议论此事。
乾隆发现他真的不了解这个皇后了,以前皇后很好懂,为人过于严肃耿直,气头上说话不经大脑不分场合,情绪都表现的脸上;现在其实也没变,只是突然地沉静下来了,但不是失去活力,她只是放开了,对永璂功课都不要求了,对他就更不用说了,去不去坤宁宫都没差,看到他时眼里最多带着惊讶,却没有惊喜,脸上平平淡淡的,却让他觉得清冷,笑的时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和看到永璂时那不自觉泛起的温柔浅笑完全不同,那种笑意深入眼底,整个人都变得温暖可亲起来。
因着大封后宫的事,昨天翻了舒妃的牌子,看到她含羞带怯的服侍他就寝,表情与她平日里的活泼开朗像两个人,却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兴致匆匆结束,这和皇后在一起完全不一样,只是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都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她身上有种清雅的淡香,让人觉得平和,他从此对胭脂气再也喜欢不起来。
以前自己不喜皇后太过规矩,如今皇后自己改了规矩,她不再过于看重皇后的威严,这是好事,乾隆心里说,但是总觉得高兴不起来,又想起前两天吴书来送那两个侍卫回来复旨说起皇后平静的谢了恩,心里突起烦躁,“吴书来,随朕出去走走。”
“嗻”不明白乾隆为何突然皱眉,吴书来忙带着大氅跟上,这刚下过雪的,别冻着。
☆、第二十二章 折梅
出了乾清宫,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路偶遇打扮得或清丽或妩媚的妃嫔小主若干,乾隆的脸色未见好转,吴书来见状,暗自思量‘皇上之前好好的,难道为了皇后娘娘减份例的事情?’坤宁宫一向公允,不像别的宫里当面收买示好,背后不定说成什么样呢,吴书来本就只忠心皇上一个,与坤宁宫相处倒也自然,颇有些君子之交的感觉。正思量着是不是通知下坤宁宫,说不定皇后娘娘当面解说一下,就没事了!却见前方不远处宫女嬷嬷簇拥着一粉红色宫装丽人和身着大红格格装束的可爱女童迎面走来,正是令妃和七格格。想到出来时小路子比的那手势,吴书来了然,不过皇上这会心情不好,这七格格一向讨喜,令妃能言善道,皇上说不定就高兴起来了。
那边的人也看了过来,见到皇上,忙一脸惊喜上前见礼“奴婢参见皇上!”七格格看到乾隆兴奋地扑上前“皇阿玛,小七很久没见到您了呢,小七好想你!”令妃忙拉住七格格让她行礼,乾隆见小女儿娇态可掬,心下倒是欢喜,止住令妃“好了,地上冷,小七才五岁,不见礼也没事!”看七格格冻得小脸发红“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面?”令妃爱怜的摸摸七格格的脸“小七大概闷坏了,非要出来玩会,臣妾正要带她回去就碰到了皇上。”
过了这些天,乾隆怒气已消,何况黄了本来答应她封贵妃的事,看令妃面容有些憔悴,倒心有不忍“让嬷嬷送小七回去,令妃陪朕四下走走。”如果是往常,皇上肯定立刻就陪自己去延禧宫了,令妃脸上欢喜的答应,心里却暗想,皇上突然换了坤宁宫守卫,难道发现了自己收买赛威、赛广,可是自己也没吩咐他们做什么呀?吩咐教养嬷嬷小心照顾,等七格格依依不舍的离开后,令妃只带了腊梅跟着,琢磨着怎么开口才好,这件事一定得想法子圆过去。
乾隆和令妃在前,宫女太监远远跟着,乾隆向前走了一段,闻着清新的空气,心里的烦闷减轻,转头见令妃一言不发,心想她定是知错了不敢开口,停下脚步:“令妃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令妃见皇上面色平静,但是以前可是叫她‘爱妃’的,看皇上对小七那样好像心情还可以,连忙跪下回答“奴婢前次处事不周,下人无状,惹得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动怒,今日得见皇上,心里惶恐,求皇上恕罪。”乾隆听她又口称‘奴婢’,想起孝贤,又不禁怜她出身低微,在这后宫一开始也是战战兢兢,现在看她跪在冰冷的地面微微颤抖,弱不禁风的摸样,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这次也算给她了个教训 “起来吧,地上凉,你身体也不好,以后多注意!”
令妃听乾隆语带关心,心知事情算圆过去了,娇娇怯怯的站起来,泪眼迷蒙,又是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拿帕拭泪,轻声道“奴婢太高兴,御前失仪了。”乾隆拍拍她肩,继续往前走去,令妃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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