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时间,聂蓉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要见严辞一面。
太后让她与师父后日进宫,若是见严辞,明日便要赶紧见。
一会儿,她觉得就是去跪拜一下而已,可能在太后面前回个一两句话,恭恭敬敬就行了,不至于涉及到昌王;一会儿,她又觉得万事得小心,万一太后对昌王之死耿耿于怀,想到她是严辞曾经的夫人,就提了起来呢?
犹豫半夜没决定好,后半夜睡了会儿,到天明,她清醒过来:这事非同小可,宁可主动约见严辞一次,也不能心存侥幸。
确定好了,她便遣来青梅,让她去侯府通报一声,约严辞下午在盛茗茶楼相见。
那茶楼是个安静雅致的地方,平时常有达官贵人去谈事情,约在那儿,既方便说话,也没什么暧昧旖旎的感觉,只像是谈公事。
她之前想像国公府赴宴一样盛妆前往,但想了想,又觉得那样过于刻意,好像很在乎他似的,又想尽量朴素些,穿件素色衣服,插只银簪就行了,但看着又似乎在守寡一样,失了几分颜色。最后想来想去,就弄了个平时的打扮,只是穿了身艳丽的橘红色裙子,既华丽张扬,又带着随意。
如此精心准备一番后,待到时辰,她便出了门,赶赴盛茗茶楼。
因是她约人,她便比约好的时辰早了一刻到,在茶楼挑了个二楼临窗的雅间,静坐着等他。
小二过来,问她要点什么茶,配些什么点心。
聂蓉自己对茶并不挑,但她知道他喜欢西湖龙井,也知道他不爱吃甜,若要上点心,只要避开那些甜腻的就行了。
可是她是不是要按他的喜好提前将茶点点好呢?
会不会显得太讨好?
随后她又想,这分明就是自己顾虑太多了,就当他是个普通认识的人,她既有事相商,又知道对方喜好,于情于礼都该提前按人家喜好点好了东西等人来,而不该假装不知道,或是刻意怠慢。
“一壶西湖龙井,有雨前就上雨前,没有雨前也要上最好的,点心就一个荷叶酥,一个墨玉冰糕,再加一个酒粮米糕。”她说。
小二应着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送来了茶点,才放好东西没多久,严辞过来了。
这次他身边倒没带别人,没有侍卫,连小陶也没跟着,就他一人,穿一身白底暗纹,天蓝色镶边的深衣,头束白玉发冠,又是一副俊朗公子打扮,让她看得神魂一怔,随后才立刻收回目光,露出一丝礼貌而疏远的浅笑,福身道:“见过侯爷。”
“不用多礼。”严辞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看一眼面前摆放的茶点,紧抿的唇才微微放松了一些,问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聂蓉坐下,朝他点头,然后说道:“柔嘉公主将我铺子里的糕点拿去太后那里了,太后明日要召见我与我师父,我怕她谈起昌王相关的事,回应上出了错,所以想请侯爷指点一下,到时该如何应对。”
她尽量在语气上恭敬,又在用词上客气,让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仅仅相识的关系而已。
听她说完,他微启唇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又抿了唇,随后看她一会儿,突然问:“是因为这事,所以昨夜没睡好么?”
原本她营造的那种疏远而客气的氛围让他这句话弄得消失无踪,好像两人是很熟的关系。
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半天才有些磕巴地回道:“是有些担心……”
他温声道:“不用太担心,太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气的,她既要见你,多半也是欣赏你做的糕点,不会为难你。”
“谢侯爷宽慰,只是为免有意外,还是想多作些准备。”她说。
严辞点点头,竟没继续说这话题,而是喝了口茶,说道:“听说你铺子里有一味碧罗绿茶酥,以碧罗春为料,有茶香味,是你做的吗?有空我倒想尝一尝。”
聂蓉没想到他将话题岔到了这么远,礼貌地笑道:“市井手艺人,做些东西谋生而已,不值一提。”
这碧罗绿茶酥,并不算铺子里最出名的点心,只是因为想到还有他这样不喜欢甜腻的人,所以才做的,倒有一部分文人士子喜欢,而这糕点最初的雏形,还是他说要给她过生日,她专门为他做的《陶安公食斋录》上的食谱,只是现在三年都过去了,他还是一口没吃,明明不屑,却要拿这话在她面前寒暄,不知是为什么。
今日天色不好,此时窗外已是乌云滚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雨,下雨了不好乘马车,会被困在店里,但她今日是要求他指点的,可直到现在,他却什么都没说。
严辞又说:“母亲也常让人去你铺子里买糕点。”
聂蓉有些敷衍地回:“谢老夫人不嫌弃。”
他又说:“听说九娘糕点新盘下了旁边两间店面,也在招糕点师傅和打杂,是准备扩建么?”
“是有这打算。”聂蓉很想问他,关于自己要去见太后的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他却又接着说:“商行与官府那边的打点,有觉得麻烦的地方么?严皓有时会去天香楼问账,对其中事务也略有熟悉,若有需要,可以找他或天香楼帮忙。”
提起这个,聂蓉想起以往一些事,有意说道:“不用了,天香楼家大业大,不来找小店的麻烦就不错了,我自然不敢上门去打扰。”
严辞马上问:“怎么了,他们找过你麻烦?”
其实找麻烦也算不上,但天香楼确实从中作梗过,比如找七娘茬,说七娘偷学了天香楼技艺,背主弃义,又说九娘糕点仿制天香楼糕点等等,直到她们的铺子在京城站稳脚跟,天香楼无力阻拦,这才罢休,但也把她们当了竞争对手,那掌柜的见了她也扭开脸去,一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的样子。
但这些事,她觉得和严辞没关系,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心里又还记挂进宫的事,便直言道:“没有的事,再说生意上的事,与侯爷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问侯爷,进了宫,万一谈到相关事,我该如何应对?太后对这事又是什么态度?”
话音落,一道惊雷响起,阴沉的天终于落起雨来,大雨倾盆,街上行人吆喝着往屋檐下躲、往家里跑,全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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