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戚明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朝廷另有安排,黄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他怎么可能不操心?
长安仓库恐怖空虚他不知道,但这三青县仓库是实打实的虚假繁荣,征收上来的粮食早换做金银流入肉食者的私囊中。三青县位居天子脚下,十年等不来一场大灾,谁能想到历来如此的买卖,在今年夏天遭了报应。
眼前这一袋袋粮食看似充实不假,轮其归属可都另有旁人,依着计划等钦差回京之后这都是要归还原主的。此刻戚明松让人把仓库中的存粮全都搬走,他要拿什么给那些大户交代?
这伙钦差当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方才酒楼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玉露琼浆,像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扭了头不到半个时辰就上赶着往他心口插刀!
姓黄的县令已是焦头烂额,眼睁睁看着官兵将粮食一袋袋搬走,头上冒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伯爷,您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圣旨,下官敢问凭据何在啊?”
戚明松抖了抖袖子,在县令滚烫的目光中摸出金灿灿的天子令,“黄大人,可看清楚了?”
县令一张老脸没了血色,头脑中能用的伎俩寥寥无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瞧他这遭雷劈了似的反应,戚明松心里冷笑一声,太子判断的不错,这人一诈便本性暴露无遗。
多少将士在边关寒风里吃苦受累,前边迎着敌人的刀尖,后边就被这帮蛀虫拖累!
这些人倒是好吃好喝享受着,还放不下一个‘贪’字,在天子脚下当官如此不知收敛,今后落得牢狱之灾株连亲族,也是他咎由自取。
戚明松短暂地低头掩饰了眼中的不忿,再抬头时又是十分关切:“黄大人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头上伤口崩开了吧?贺林,快送黄大人回县衙休息!”
县令是被半拖半拽着带离了仓库。
“伯爷,这些大米还搬吗?”
“搬。”戚明松盯着县令远去的方向继续下令。
总要让这些粮食出了三青县的地界,那些个蛀虫才会自乱阵脚。况且长安仓空虚待补是实情,调粮的旨意也并非矫诏。
这都是太子殿下每日派人密奏圣上的结果。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京城。
戚明松先和陆之珩进宫去向皇帝复命,戚铃兰的马车则是直接送到伯府门口。她抓着一束草折的花下车,在旁人看来有那么一点怪异。
“姐姐!”
刚进府邸前院,戚书兰的声音便在远处响起,小姑娘打出生起就没和她分开过这么多日子,眼下见姐姐回来自是欣喜。
戚铃兰被她撞了个满怀,忙退后两步站稳身形,手上不轻不重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慢着点,一会儿咱俩一块儿摔地上可就好看了!”
戚书兰捂着额头扁了扁嘴,紧接着目光就被那束草折的花吸引了去。
“这是什么东西,是给我的吗?”
戚铃兰突然语塞,若是实话实说,让书兰知道这是太子为她折了一晚上的成果,恐怕她心里要难过了。
“在三青县时旁人送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
戚书兰凑近了些仔细打量这草折的花,小声嘀咕:“这手艺也太差了,花瓣折的大小都不一样。”
说着又仰起头来问道:“是男子送的呢,还是女子送的?”
戚铃兰道:“你猜。”
“我才不猜。”戚书兰兴致很快就过去了,一手挽着戚铃兰的小臂往屋里走,“姐姐自己留着吧,摆在屋里也算是个装饰。”
戚铃兰转手把‘花束’递给乔茱,吩咐道:“你拿进房里找个花瓶插上吧。”
“是。”乔茱应了下来。
再晚些时候,戚明松也从宫里出来回到了伯府。此次灾情控制及时,皇帝对他和太子的作为都称赞有加,大手一挥赏了好些古玩玉器。
赵氏在府里提心吊胆了好几日,如今亲眼见着戚明松平安归来心中才踏实,一手挽着戚明松进了前厅,招呼着下人将晚膳热了端上来。
一家人用完晚膳后,香兰闹着不肯回屋就寝,赵氏不得不去哄着她,戚明松则是独自去了书房。
戚铃兰与戚书兰结了伴一起回后院,迈过二道门进入后宅的院子,戚书兰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戚铃兰察觉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动问道。
戚书兰再三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按捺住问了出口:“姐姐,我听人说三青县大雨当日,你被困在青云观里,险些就被山上滚落的泥石砸中,是太子殿下身骑白马冒着雨赶来,才将姐姐从山上救下来……这都是真的吗?”
戚铃兰听到这离谱的说法不由得蹙眉,扭头看她一眼:“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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