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初点头回以微笑,朝里又移了移身子,给姑娘腾出些位置来。
这姑娘上身一件靓蓝色斜襟盘扣小袄,下穿同色裤子,衣角和裤脚都以白底蓝花卷草纹滚边,素雅中带着俏丽。
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大眼睛,鹅蛋脸,笑起来明朗爽利,是个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你是村东头孙婶子家的亲戚,锦儿姑娘吧?”那姑娘先对着锦初开了口,“我叫慧珍,村西头的王铁匠是我的爷爷。”
听这姑娘话里的意思,她爷爷应是个比较出名的手艺人,锦初就试着回应,“王爷爷的好手艺,十里八村都是顶尖的,我自然也听说过王爷爷的名头,只是平日出门少,如今才知你竟是他的孙女。姑娘直接唤我锦儿就成。”
她打量了慧珍两眼,夸道:“今日这身衣裳穿在慧珍姑娘身上清新雅致,让人一见难忘。”
慧珍理了理手边的行囊,话语中带了几分真诚:“好,那我唤你锦儿,你唤我慧珍,咱们俩也别姑娘姑娘的客气了。”
她指了下衣服,脸上扬起笑容,“这衣裳是我自己胡乱做的,如果锦儿也喜欢的话,回头我教你。”
因着锦初对爷爷和自己的肯定,慧珍心里也很高兴,对于面前这安静和善的漂亮姑娘,她也就多了几分结交的心思。
“好。”锦初从善如流,微微点头,“听慧珍的。”
慧珍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她将身子朝锦初靠近一点儿,带了几分亲近地低声问道“锦儿,你来我们村也快三年了吧?平日里从不见你出门走动,孙家婶子总说你身子不好,需得卧床静养……”
她上下端详了锦初两眼,语气中略带几分疑问,“如今我看你虽然瘦弱了些,却也没像孙婶子说的那般严重啊!”
孙氏那张刻薄的嘴,能讲出什么好话来!
锦初心里腹诽,面上就露出无奈地苦笑,她坐正身子轻声说道:“来的头一年确因水土不服而不适过,不过打从第二年起,我身子就无碍了,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幼弟吧?”
她看向慧珍询问,那姑娘连连点头回应,“知道的,你们来的第一年我就听家里人说过,记得当时你还有个兄长,不过他好像很快就离开了。”
锦初点头,“你记得不错。我兄长走后,孙婶子怕惹麻烦,叮嘱我无事不要出去多走动,我们本就是赁住她家的房子,加之前两年弟弟年幼,我自然也不会去做那些惹主人不开心的事情。”
“如果只住上三五个月,这个怕惹麻烦少出门走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毕竟是要住几年的,这么长的时日,总不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吧?就为了她的一句嫌麻烦,就要委屈你们姐弟俩被禁锢几年吗?我向来知道孙婶子性子泼辣些,可她这样对自己的亲戚晚辈,行事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此时的锦初在慧珍的眼中,就是那寄人篱下处处被管的小可怜版让人同情,因此她的语气中也满满都是对孙氏行事作风的不赞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锦初无奈叹息,“我最初只想平淡度日,听她的话乖乖呆着不出门也并非不可,只要她那边遵守当初与我兄长的约定,不要克扣我们姐弟俩吃用就好。可如今她已不是克扣我们吃食,是连窝窝头都不肯让我们吃饱了!”
平复下略显激动的情绪,她又低声说道:“我倒是还能忍一忍,可我弟弟却不能这么一直凑合下去,他是我娘的老生子,胎里底子就略差些,如今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这会儿再亏了他,往后养出个病秧子来,我可怎么跟我那去世的爹娘交待?”
说话的同时,锦初不动声色观察四周悄悄竖起耳朵听的众人,尤其是那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更是将脖子都朝自己这边伸了老长。
心里暗道:“孙氏,你死命捂住的龌龊事,我今日就非给你揭开不成!”
“前两年我姐弟俩日子还过得,今年看我兄长没有音讯,孙婶子就开始对我姐弟俩没好脸色了,先是说收成不好日子难过,再又是嫌弃我姐弟俩吃的多,每日里要个窝窝头都骂骂咧咧不舍得给,今年冬日冷得厉害,我弟弟棉衣都已破旧,吃不饱穿不暖的,我再不出门想想法子,今年冬天可怎么熬过去?”
“那倒也是,如今你爹娘去世,兄长离开,你和弟弟相依为命,俗话说‘长姐如母’,你哪怕自己吃不好也必定想尽办法照顾好你的小弟的。”
慧珍家里也是有弟弟的,且感情也很深厚,对于锦初的心情她亦是感同身受。
“我兄长临走之时给了孙婶子二十两银子,让她照顾我姐弟二人吃住两年,两年后他来接我二人时,再给她谢银六十两。”
锦初使了个心眼,将兄长说的厚谢直接改成了六十两,孙氏这个不仁义在先的,也别指望她叶锦初宽厚对待了。
“先给二十两,再给六十两,前前后后一共八十两?”
旁边的妇人倒吸一口冷气,骂道:“孙氏这个阴毒妇人,拿了你们这么多银钱,莫说两三年,就是把你们供起来伺候个十年八年的也都使得了,她居然还敢管制着你们不让出门?呸!也不怕这银钱拿的亏心!”
“婶子你有所不知,若孙婶子只这样我倒还能忍受。”
锦初红着眼眶,楚楚可怜望向对面看似一脸愤慨,实则羡慕妒忌的妇人,“孙婶子大抵是嫌我兄长给的二十两银子太少,今年看我兄长迟迟未至,竟然,竟然……”说到此处,少女泫然欲泣,闭嘴不言。
四周众人俱都朝她望来,那个急性子的妇人更是迭声追问,“竟然怎么了?姑娘,你且莫哭,将事情说完,咱们也好知道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是啊,就算没有后面的五十两银子,咱们这种庄户人家,一家子一年的进项也不过就是四、五两,若是遇上像郑大叔这样有手艺的,或是会多些,一年能有个十一二两的样子吧?吴婶子?”年轻媳妇最后一句朝着另外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询问道。
“没有那么多,酒楼生意好的时候,我家一年最多也就十两的进项。”
一直沉默坐着的吴婶子摇头,“只说先前给的那二十两银子,也尽够人家姐弟俩在咱们村里衣食无忧的过个五六年了!再说了,人家兄长或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又不是不来了!”
她眼中露出鄙夷,不屑道:“孙氏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就开始欺负人家姐弟俩,吃相未免也忒难看了些。”
“是啊,是啊,那孙氏确实阴毒了些,她到底是怎么欺负你们弱女幼弟的,说出来我们也好替你出出主意应对她啊!”
一时间车厢里七嘴八舌,恨不得都来掺和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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