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玄昏迷多日,浑然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是在人间徘徊的孤魂野鬼,还是在修罗炼狱尽受折磨的亡魂,他像掉入无止尽的梦里,梦中有时出现宁嫣的笑脸身影,和自己在充满迷雾的树林里玩捉迷藏好不甜蜜;有时又出现琅琊王那邪恶冷酷的面孔,化成千百个地狱恶鬼,把自己碎尸万段,宁嫣则在自己身边哭得眼睛都瞎了,眼泪流完变成血水,他只能在一旁哭喊狂叫。
画面再变,他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在黄沙滚滚的荒原上走着,天上太阳灼热刺眼,他双腿已走得麻木不堪,忽然感到双腿发软酸疼,再也没力气走下去了,他只能倒卧在热烫的黄沙里,毒辣的阳光依旧不留情地照射着他、曝晒着他,他只觉得口乾舌燥,乾渴异常,他意识不清地不断呻吟着。
“水……我要水……”李振玄微弱地发出声音,沙哑粗糙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将军醒了!将军醒了!”众人纷纷围聚了过来,脸上尽皆露出欣慰的神情,毕竟这些日子里他们听到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
李振玄双眸半闭半张,在馍糊的光影中他只依稀认出正咧嘴大笑的田力康、满脸欣喜的刘益吉、捧着一碗水给他喝下的庄秀名和一脸担忧的杨云松……。
杨云松!?李振玄猛然清醒过来,直瞪着杨云松看。
他到底是不是内鬼?琅琊王说的话应该相信吗?李振玄一边大口吞下清甜的水,暗中运功聚气,心神也慢慢恢复正常运转,开始思考这问题。
“将军,你别这样看着属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大汉朝的事,如果有,便叫我杨云松绝子绝孙、天打雷劈!”杨云松像是看穿李振玄的想法似的,一开口便是直捣黄龙,开门见山,立刻下跪发毒誓自清。
庄秀名接着道:“将军,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从密林里救你回来的士兵们都在传,说那琅琊王向你招认云松是内鬼,所以北蛮子才能够大败我军,害我军败得一蹋糊涂,伤亡惨重。”他扶李振玄坐起后,不忍地瞧他已不存在的右腿一眼,才续道:“先不要说云松是否真是内鬼,光是这些谣言就足够让我军士气消沉,丧失斗志了,这样下去,飞里城必定是守不住的。再者,将军先静下心想想,如果云松真是内鬼,为何琅琊王不等攻下飞里城或打到多尔多河再讲,提早暴露内鬼的身分对火罗族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他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那么这就极可能是个反间计,要让你主动自断一臂,把军中的谋士给除掉,削弱我方战力,如此一来,不仅中了琅琊王的毒计,之后他若向你说出真相,那么将军必定更加懊悔莫及,影响军心啊!”
李振玄听庄秀名这么一分析,也觉有几分道理,他病容苍白地看向众人问道:“你们都认为本军里没有内奸?”他大病初癒,说起话来仍是有些中气不足。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该如
何作答,田力康这时上前道:“将军,说实在的,如果真没有内奸,我就不相信那杀人魔王真有那么神机妙算,对我们的攻击撤退路线了若指掌,甚至还在我们会师的坡丘设下埋伏,知道哪里是主力哪些是诱敌之师,可见得他早已知道我们会用游击诱引的方式进攻,不过,属下也不相信杨参谋会出卖众位兄弟,通敌叛国,害将军……”田力康这时忽然住了口,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垂下了头长叹一声。
“我……?”李振玄下意识地将手摆到脚边,忽然感觉被子底下一阵空虚。
我的腿呢?李振玄心一慌乱,五指抓紧了被子,这时脑海里清楚的掠过那令他永生铭记的一幕幕,琅琊王邪恶冷酷的鞭子,他被活生生撕下的腿,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猛烈无情的撞击,这些转瞬间的事在他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将军继续统领我们抵抗那杀人魔王,属下相信我们绝对可以报仇血恨的!”刘益吉热血激昂说道。
李振玄这才注意到,刘益吉的一条手臂已不见了。
“嗯,益吉说得对。我们不能意志消沉下去,不能就这样被北蛮子给打垮,我们必须尽快振作起来,面对接下来的仗!”他转头看向杨云松道:“杨参谋,关于内奸一事必须尽速处理,如果不是你,我希望你能把泄漏军情的内鬼抓出来,平息军里所有将士的疑虑。”
杨云松这才站起来恭敬应道︰“是!属下必定立刻展开调查。”
庄秀名欣慰道:“将军能如此快振作,实在是我朝之福,将士之幸。”
李振玄苦笑道:“我一个人为国捐躯不打紧,总不能要每个人都陪我一起送死吧!”随即正容问道:“目前我军情况如何?”
田力康愁容满面道:“上回突击贝若德平原我军伤亡了将近一半,目前只剩两万多人,扣除伤残士兵,约剩两万兵力可用。”
李振玄早已料到情况应该颇糟,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所想更惨一些。他又向刘益吉问道:“粮草火器的存量呢?”
刘益吉回道:“飞里城的粮草因为这几十多天的消耗,大幅减少,最多再撑十天,就必须向多尔多河附近的城池要求派粮车补给,至于火器方面,炮兵队遭到北蛮子突袭,大多数弹药火炮被抢,我方已失去了攻城的利器。”
李振玄沉吟道:“这十多天来,北蛮子可有任何动作?”
庄秀名道:“听闻将军那天与琅琊王对战后,有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意图刺杀琅琊王,据说这黑衣人也是北蛮子,他与琅琊王对打竟不分胜负,平分秋色,斗到一半他就突然消失了,琅琊王似乎正在找这个人。”
李振玄奇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刺杀琅琊王?”
庄秀名笑叹道︰“火罗族虽然团结对外,可是一有权力斗争时,兄
弟父子都能够相残。听说这使剑的黑衣人是火罗地神官的独子,因为火罗盟帝和地神官关系十分密切,据闻当年哥萨尔能够顺利打垮鲁鞑西,地神官的功劳最大,所以这回琅琊王秘密南下谋夺军权,哥萨尔自然无法容许他跟自己抢夺统治火罗族的权力,所以才派地神官的儿子来暗杀琅琊王。传言说地神官的儿子从小在天池学剑,才刚下山没多久就已经在火罗族打遍无敌手,无人可以在他手下撑过三招,剑术惊人可说是天下第一。”
田力康满脸疑惑问道:“可是这琅琊王不是哥萨尔的十四儿吗?他为何这么怕自己儿子手掌兵权?”
庄秀名轻叹一声道:“你们听说过北琅琊南振玄没有?”李振玄听了老脸一红,实在觉得自己无颜领受如此称号。
庄秀名见众人摇头表示不知,便续道︰“琅琊王利皇格罕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几乎与将军同时成名,威震天下,不过一个在南方专败火罗族,一个在北方,打得哈图和西拉联邦落花流水。火罗盟帝本就是个极富心机的枭雄,虽然格罕是他的十四儿,但是他的军威实在太盛,再加上本就和哥萨尔不亲,所以哥萨尔一直不想让琅琊王掌握到南方军团,因为北方两各军团几乎已被琅琊王给控制了,在危机意识下,哥萨尔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权力受到侵犯,以免主权遭到倾灭的结局,没想到琅琊王不顾哥萨尔的命令,自行南下领兵,等同是父子关系正式决裂并向哥萨尔宣战,哥萨尔为了先下手为强,只好派出最强的剑手暗杀琅琊王。”
李振玄恍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在权力斗争之下,已是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也不臣了!”
庄秀名道:“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火罗族本就是英雄至上的民族,谁有强大武力,他们就往哪边靠。可是照我看来,哥萨尔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所以琅琊王若真想夺权,必然有一场内战要打,希望他们会暂时停止侵犯我朝,否则,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攻贝若德平原了。”
李振玄摇头道:“照正常情况来看,火罗军团应该会在那日大胜后,趁胜追击,进攻飞里城,但是他们却没有挥军攻击,这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田力康出声道:“会不会是那杀人魔王忙着抓拿刺客,或返回主城和他父亲摊牌了?”
李振玄肃容道:“不无可能,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喉间一养猛地咳了起来,引起还未新长好的胸骨部位一阵剧烈疼痛,痛得他险些喷出泪来。
刘益吉见状上前提议道:“不如将军先休息一会儿,等将军精神好些我们再来商议。”
李振玄本要拒绝,庄秀名便跟着劝道:“将军,休养身体要紧,如你伤势又复发,到时谁来统领我们抵抗北蛮子?”
众人围在他床边劝说一阵后,李振玄才勉强答应休息,倒回床上,不一下便沉沉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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