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五年六月五日,太后在太和殿设宴,为永安公主接风洗尘,百官皆贺。
萧洛清自回京都已经快一年了,从江南赈灾到左相之案,如今又救出齐王,收复淮北三洲,这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传到百姓耳朵里,纷纷对这位公主起了敬佩之情。
现在京都被太后把持,大多朝臣本就心生畏惧,如今萧洛清回来了,还带来了淮北的好消息,这些个朝臣看自家殿下是越来越顺眼了,巴不得萧洛清立刻就站到大殿上接受他们的赞扬。
可惜萧洛清告病在公主府修养,直到今日太后设宴,将萧洛清请了出来,他们才有机会在萧洛清面前表表忠心。
萧洛清站在书房里听着茯苓的禀报,心中了然,她昨日不去皇宫,今日不去上朝,为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茯苓,更衣。”萧洛清唤道。
萧洛清今日一身宫装,但依旧在里面别了一把软剑,她虽然不会武功,但颜少疏会啊,这把软剑也并非为她自己准备的。
太和殿内有规定,朝臣不得带兵器入殿,到时候颜少疏身上的软剑势必是要被取下来的,为确保她的安全,萧洛清不得不出此下策,她乃储君,自然不会有人敢搜她的身。
换好衣服后,萧洛清便出了公主府,今日她特意早些去了皇宫,本想先去探望皇兄的,却没想到,一入宫,便被人带去了太和殿的侧殿。
侧殿乃是平日里帝王上朝之前的休憩之所,今日太后在太和殿设宴,如今宴会时间还没到,便在此处稍作休息。
萧洛清本来是想去乾元殿的,却没想到半路被人拦截了。
“殿下,太后娘娘有请。”一个侍女说道。
萧洛清看了眼侍女身后的禁卫军,心想,她怕是入不了乾元殿了。
于是便说道:“那带路吧。”
侍女将她带至侧殿,乐芜被拦在了殿外等候。
殿内,太后正坐在一个案桌边上,桌上摆放着两盏茶和一盘棋局。
“太后娘娘,殿下到了。”侍女开口道。
太后这才偏过头来,看向萧洛清,萧洛清站在门口,负手而立,并没有行礼,反而开口道:“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何要事,若没有,儿臣便去看望皇兄了。”
太后见萧洛清没有行礼也不在意,反而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指了指桌上的棋局说道:“放心,你皇兄身边有国师看着,自是无大碍,宴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哀家听说你棋艺不错,不如趁这个时候陪哀家对弈一局,如何?”
萧洛清并没有动,只是看着太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见萧洛清不动,便开口道:“你若赢了,哀家便让你去见你皇兄。”
萧洛清双手握拳,太后手段太深,终究知道皇兄就是她的软肋,如今太后拿皇兄做威胁,她又怎么会不答应。
她抬脚缓缓走到案桌边上坐下,棋盘上空无一子,她面前的是白棋。
太后执黑棋,便先落下一子,问道:“听说你的棋艺是你母妃教你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萧洛清手执白子落下,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开口道:“母妃曾说,弈棋者,当以心为镜,心有明悟,便有所进。”
太后随即落下一子,说道:“看来是个懂棋的,可惜了,她走得太早,不然,或许还能与哀家对弈一局。”
萧洛清握棋的手稍微颤了一下,看向太后,质问道:“她这一生,从未想过要与你一争高低,可为何你却不肯放过她?”
常妃的死一直是萧洛清心中解不开的结,当年先帝并不宠爱常妃,甚至一直冷落常妃,萧洛清有时不免觉得有些悲哀,自己的出生或许也不过只是一场意外,毕竟她幼时在宫中六年,记忆中见到父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每一次都是在宫中的宴席上。
太后淡淡道:“哀家可从未想过要对她做什么,当初温相在朝中处处与先帝作对,先帝早就看温家不顺眼了,若非先帝授意,谁敢动常妃。”
“哀家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这样才好在朝中埋下暗子,为今日之事做准备。”
萧洛清盯着太后,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她手执白棋,微微颤抖,却还是故作镇定道:“父皇已死,你将所有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何其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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