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江阅歌便娇羞地靠向阮承初,眉言含春,低头笑靥生波,陆璃之神色如常,只见阮承初低沉如钟之音入耳,“各位说笑抬举在下了,在下与江小姐只是雇佣关系,浅浅私交竟被媒体写成这样,真是冤枉在下了,大家以后不用开这般玩笑,玷污江小姐清白才是。”
阮承初一字一句落在在场每个人耳中,如此不留情面地撇清关系,简直就是在江阅歌脸上狠狠刷下一个耳刮子,声声烈响,炸得江阅歌脸色大变,笑容也僵在嘴角,挂在阮承初肘上的手也垮了下去。众人俱惊,竟无一人敢吱声。
这时灯光倏然暗下,华尔兹圆舞曲响起,原来是舞会开始了。陆璃之被这黑暗弄得无措,只见得攒攒人影在眼前闪过,陆璃之轻移了下步伐,手臂便被紧紧钳住,未作反应,一抹温热气息袭上陆璃之耳蜗,裹挟着青草般香气。
阮承初埋首在陆璃之耳边低声说,“我先带你出去,你去与付译会合。”
他平稳的呼吸声似镜湖波澜浮动在陆璃之面上,她不敢动一分一毫,只得掀了掀上唇,“是。”
阮承初握着陆璃之手肘穿过人群,一路跌跌撞撞,陆璃之险些摔倒,阮承初便把她拉到身侧,贴合着手臂曲线,陆璃之心跳如雷,只觉得双面微烫,幸亏这黑暗环境,不然陆璃之定要把头埋到地底下去。饶是陆璃之冷静如斯,也敌不住阮承初这般对待。
好不容易出了外厅,陆璃之慌忙离去。阮承初偏偏叫住她,她未回头,一件西装外套就裹在了她双肩外,陆璃之欲脱下,却被狠狠按住,“天冷,不必逞强。”
西装外套的温热如一尾长蛇,蜿蜿蜒蜒钻进皮肤里,只抵陆璃之的心房。她紧紧抓着外套走去,前方灯火通明,却见不到尽处,高跟鞋如黑白琴键般跳跃。
陆璃之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低头弯过拐角,却撞上一人,陆璃之抬首望去。一道惊雷劈下,直震得陆璃之头晕目眩,摊上地上,竟没有力气爬起来。
她呆呆扬着脸,眼神失了焦距,那声音如空谷幽音,由远及近而来,带着惊异与迟疑,“陆璃之?……”
陆璃之回过神来,躲开向她伸来欲起她的手,颤颤巍巍站起来,转身便走,身后急急切切的脚步朝她逼过来,不出三秒便被桎梏住,“你等等。”
陆璃之偏用力扯开手臂,眼中之火光仿佛燎原,连语气里都透着愤怒的喘息,“余邵远,竟然是你。”
余邵远眉峰耸起,退却一步,从鼻息里叹出一口气,“没想到……没想到……一别竟五年了……”
陆璃之鄙夷轻笑,像看见一只丑陋的浑身都是癞子的流浪狗,脑海中却挂起一副遗像,像中之人笑靥如花,正值韶华,那抹悲凉浸透她全身,她欲泣,却忍下,只从齿间逼出几字,“官莞莞也死了五年了……”
这字句如棉里针,肉间刺,扎进余邵远最柔软的心窝上,疼痛欲裂,却哭喊不得。这种绝望便是永远失去此生挚爱之殇。
这对陆璃之又何尝不是一种万虫噬心之痛,整整五年陆璃之都不愿再提这名字,官莞莞与陆璃之乃总角之交,十年同窗兼挚友,她原以为余邵远是官莞莞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纵在异国他乡,也把他当做是官莞莞唯一的依靠,她连自己都信不过,却相信了余邵远,最后也只落下满世辜负,天人永隔。世事常弄人,这不像是玩笑,倒像是一句狠毒的诅咒,困得陆璃之生生世世。
“我真的不知道莞莞会死,我真的不知……”余邵远全身僵立如尸,只有双眼通红,嘴角抽搐,“她怎会死,怎会死……”
陆璃之心上如击重鞭,她合了合眼,仿佛将所有记忆抹去,眼底再无任何情绪,“你走吧,别出现在我面前,算我求你……”
语罢,陆璃之擦过他肩便离去,也不管背后那人如何伤心欲绝,直到听到璀璨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似疼痛爆裂的声音,她才缓过来,连掌心被指甲嵌得印下伤痕都不知。
这时付译走了过来,他见陆璃之神色有异,便问道,“陆助,你怎么了。”
“我没事,”陆璃之摇头,“碰见了一个熟人,那个下家有消息没?”
“有点眉目,申祁安在入酒店后只单独见过一个人,但是那人我不认识,从未在绍城见过,看来还要细查。”付译缓缓道来。
“有线索便好,”陆璃之沉吟着,“阮总可有吩咐你其他事?”
付译如实答,“他让我多加注意书莹小姐。”
陆璃之微讶,难道阮书莹还与这合作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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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识破
厅外星火满天,厅内歌舞升平,好一个盛世。阮承初双臂伏在阳台上,将整个身子隐入蒙蒙夜色,只借得明月之辉才微微看见他的脊背。他也不拘于晚宴规矩,淡蓝色衬衫外着黑色大衣,西装外套不翼而飞。他有些沉醉于这凄冷夜色下的幽林小路,却听得清脆入耳的高跟鞋声及近而来,待这声音渐弭,他便问,“你约我来这,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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