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打断了瓦低边境脆弱不堪的电力系统,短时间内想修复是不可能的,于是,复古又诡异的一幕呈现在乔司眼前。
屋外天光大亮,奢华的玫家餐厅却暗如黑夜,餐厅模仿中世纪欧洲建筑内饰的浓重色彩,在昏暗中给人以十分的压抑,屋顶悬着几个奶白色灯罩,里面的灯泡被取出,放进了点燃的蜡烛。
蜡烛本就比不得灯泡明亮,半裹在灯罩中更是暗淡不少,照得餐桌上的影子都比人的清晰。
可铊滨对自己的布置满意极了,石楠木的烟嘴叼在嘴角,不时吐出丝丝缕缕的烟云。“这次能够大获成功,玫老板功不可没,大家都敬她一杯。”
在他左手位的乔司很给面子地端起酒杯,与周围众人举杯示意,一口咽下,颇有几分江湖豪情。
铊滨再一次举起酒杯,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哟,这么热闹呢?也没人请我?”
来人嬉皮笑脸,铜铃大的眼睛明目张胆地绕着餐桌转了几圈,他上身套着m制的战术皮衣夹克,胸前铁质的标志涂了漆,应该是服过役的制服,不知是从哪个倒霉鬼身上扒拉下来的,下身着半旧迷彩裤,脚上的战术靴没系鞋带,松垮垮垂在地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乔司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搜索记忆,这人应该就是塔河,倒是和他哥一样胖。
“你不好好呆在你那,乱跑什么?”铊滨放下酒杯,杯底接触桌面发出砰得一声,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塔河几步靠近铊滨,半拥着他,玩世不恭道,“哪有乱跑,我都安排好好的,过来看看我亲哥都不行?”
铊滨的亲卫连忙搬来一条椅子,放在长桌的另一端,正对铊滨。
塔河走过去,整个人躺了上去,夹克衫打开敞向两边,露出腰间的棕黑色流线型的枪。把,他的后脑勺上方悬着一枚蜡烛,半开的灯罩缺口正好能照亮他的上半身。
铊滨皱眉,“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过来要提前发消息。”
“你去灭玫家也没提前通知我啊。”
餐厅里流淌的氛围复杂起来,塔河一人暴露在灯光下,心安理得地端起酒杯嘬饮,徒留在座其他人在各自阴暗的小世界里訇訇翻腾。
铊滨看起来严肃,却并不怎么生气,倒是有着几分对弟弟的无奈。
反观他右手边的尹素,脸比周遭昏暗的阴影还要深几分,塔河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分走原本属于他的利益。他眼睛往旁边的军师转,都快翻出白眼了,也没能勾到军师的注意力。
军师的眼珠子比尹素还要忙,他不止动眼睛,桌下的脚也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身旁黑红肤色的男人,可对方的无动于衷令他上火,眉眼一皱,扯到了鼻根上的纱布,顿时疼得溢出眼泪,透着一股狡诈的喜感。
那黑红肤色的男人旁边,坐着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男人,似乎是两兄弟,他们垂着眼皮,一声不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图刚借着喝酒的姿势掩去嘴角的笑意,他对无聊的餐桌会议很不耐烦,这帮穷凶极恶的毒。贩子不但吃人不吐骨头,也学会了假仁假义的那一套,可塔河的不请自来就有意思多了。
他的眼角斜了些,瞟向乔司,她包着纱布的右手手心朝上,搭在椅子扶手上晾着,左手捏着一根插了半截玉米的细棍子,眼睛盯着餐盘中点缀的花草,似乎在思考这东西能不能吃,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暗涌。
他挪动腿碰了碰她的椅子。
乔司的眼睛终于从装饰花移到图刚的脸上,将那半截玉米递给他。“你要吃?”
轻轻的一句话在空气中炸开。
塔河饶有兴趣地打量说话的女人,对方微蜷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帖服在头皮上,只在颈部的发尾处微微翘起,侧脸划了几道新鲜的血痕,衬得面皮更加没有血色,半旧的棉质衬衫下,不规整的身体起伏能看出裹了厚厚的纱布,虚弱的喘。息似乎下一秒就能断了气。唯有那一双褐色带灰的眼珠,流动着血腥的波影,闪出令人胆寒的光。
塔河眼角眯起,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这位我怎么没见过?”
铊滨兴致勃勃地介绍。“玫老板,是这次消灭岵鳍残兵的大功臣,单枪匹马就炸了他的军。火库啊。”
塔河面露遗憾,“全炸了?那可太可惜了。”
军师暗道不好,向铊滨拼命眨眼间,奈何铊滨不懂他的意思。铊滨莫名其妙地看了军师一眼。“怎么会,还是缴获了不少。”
“是吗?那这次可没白来,前段时间我走了批六百万的货,被条子断了,折了不少兄弟和武器。”塔河顿时声泪俱下,鳄鱼眼泪涌出,哭嚎不停,“哥,你可得帮帮我啊!”
铊滨疑惑,那弄基地是两兄弟的发家之地,走的都是老路线,几乎没什么危险,怎么会一下子被端了这么多。
塔河见哥哥久不回应,酒杯摔进盘子。“哥,这帮条子这么嚣张,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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