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爷诚心求雨,这场雨才下来。”王老爷笑着恭维,县老爷摆了摆手:“哪里是我的功劳,明明是大家的功劳,若不是大家同心协力,感动上天,那这场雨也不会落下。”
这样的恭维,翠玉只是在那坐着听,众人轮番恭维过县老爷,轮到翠玉时候,翠玉也勉强说了几句县老爷劳苦功高。
县老爷叫他们来,也不是只为了听恭维话的,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县老爷才又道:“这会儿虽说雨降下来了,那些人可以回去种地了,只是有两件事,还要诸位前来商议。”
“哪两件事?”李东家先问出来,县老爷却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皱眉,王老爷已经轻声道:“难道说,还要安置一些人?”
“王兄果真明白这件事。”县老爷顺着王老爷的话说,接着县老爷就长叹一声:“我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这些天来,施粥已经活命不少,等雨下来了,也就该种田了,只是这些日子,有些人为了活命已经把田地都给卖了,还有这些种子,也要去买,因此我想托付一人,去省城买上一些种子,再有些粮食回来,一来呢,不耽误农时,二来呢,也好让这些人有口饭吃,能活下来。”
县老爷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恳切在理,王老爷的眉微微皱起,李东家的神色就已经变了:“不好,我听说,今年年成不大好,路上不大太平,连我们的货,都被人抢走过。”
路上不大太平,自然不是指那些小打小闹,单枪匹马来抢的,只怕有人集结起来,这样的话,别说货物,连人命都保不住。
“我听说,有一伙强盗,专门抢那成群的人。”王老爷的眉皱得越发紧了,这不抢单独几个,自然是单独几个人没什么可抢的,东西不多。专门盯着成群的人抢,也是因为这些成群的人,货物带的多,抢一次,胜过抢许多人。
“强盗一事,是真的。”县老爷既然要众人为自己做事,自然也不好隐瞒,只说了这么一句。
李东家就啊了一声:“那可有人去清剿。”
“这群人却和别的强盗不一样,神出鬼没,甚至,连他们住在哪里都不晓得。”若还有个山寨,那总能追到山寨之中,再把人给抓出来。
难就难在,这群人抢了东西就立即走了,还换了装扮,就算想要追寻,也难以寻到。
众人顿时沉默起来,县老爷见状就道:“不过,这群人也只抢货物,并不伤人命的。”
“刀枪无言,谁晓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儿。”李东家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们都是家中有产业的,自然不愿意出头承担这件事,讨县老爷的好,固然是好的,但谁也不愿意把命给丢了。
翠玉并没有说话,去省城并不算太远,来回不过五百来里路,脚程快的话,加上买种子粮食的事儿,七天就能办好了。
但这会儿路上这样艰险,这些人都在推脱,翠玉当然不会先说话。
县老爷的手敲着桌子,有些不满,于是县老爷的脸往下一拉,对王老爷道:“王兄,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这回,就请……”
真要说这事儿还是王老爷去最合适,但王老爷却早就打点好了一番说话,只笑了笑:“能为县尊分忧,我本该义不容辞,只是这些年,我腿脚越发不方便了,别说出门,就算来县衙门,我都很艰难。”
“说得是,我亲家公这几年,越发和原来不一样了。”帮腔的是宋老爷,他在城里有个绸缎庄,还开了一片钱庄,家资不少,费了无数的精神,才和王家结了亲,从此就是亲家公不离口,这会儿王老爷说腿脚不方便,那宋老爷当然要为王老爷帮腔。
县老爷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但县老爷还是对王老爷道:“原来王兄腿脚不好了,那要好好歇息。”
“是,我这些年也就在家养着,不然我早就再去谋个职位了。”王老爷顺坡下驴,回答的斩钉截铁。
这会儿,王老爷不行了,那县老爷的眼就扫过在座众人,见县老爷的眼扫过来,众人就低头,生怕和县老爷对上眼。
接着县老爷就把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众人心里一惊,但他们既为士绅,也有自己的架子,却还是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抽签吧。”县老爷说着也觉得自己这句话着实有些可笑,但还是拿出了一把签子:“这些签子里面,有一根颜色不一样,谁抽出这一根不一样的,就谁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翠玉坐在那一言不发。县老爷已经看向翠玉:“郑大奶奶是女人,自然不用抽。”
“郑大奶奶不是常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吗?这会儿郑大奶奶既然代表郑家来了,自然就要抽。”李东家正是一肚子气没啥可发的,张口就是这样一句。
县老爷的眉皱了皱,翠玉已经笑了:“既然要抽,那我也不能不抽。就我先来抽吧。”说着,翠玉已经上前,抽了一根签子出来,签子底部是蓝的,翠玉把签子放在桌上,看着县老爷,县老爷已经道:“还请列位继续抽。”
既然翠玉抽出的签子蓝色,县老爷让继续抽,就证明那根签不是蓝色,于是指望翠玉一抽就抽中,免得自己这些人再抽的李东家长叹一声,也就上前去抽,李东家刚抽出一根签,县老爷就笑了:“好了,李老爷,就是你了。”
李东家浑身打了个冷战,低头看去,自己那根签子是红色,接着县老爷就把签筒里的签都拿出来,果真剩下的,全都是蓝色。
李东家不由哎呦了一声,用手拍着额头,怎么就偏偏自己抽中。
剩下的人见李东家抽中了,难免喜形于色,县老爷已经对李东家道:“你收拾收拾,明日就走吧,那些银子,也都是各家凑的。”
“老爷,我……”李老爷哪里肯去,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年成不好,防备的就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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