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只凭你身为信阳侯世子?◎
谢琰隐约见过这张脸,但眼下酣醉,便把酒馆的偶然一瞥弃之脑后。
来人大步走近,衣袂轻曳,一举一动皆有浓浓压迫。唇勾了勾,便扯起那尽显疮痍的面孔。
深褐的胎记,仿佛给他罩起狞恶的面具,唯独双目没有掩蔽,携着寒气掠过他。
谢琰眼前昏眩,脑中酥麻,感到一阵呕意,生生把它压下。
而后,他听见男人漠然地开口:“青梅竹马?”
轻蔑的口气,嘲讽又讥诮,轻飘飘地闷头砸下,谢琰顿感浮躁。
这一句似笑非笑的疑问,彻底激怒了谢琰。
他转过身体,张开手,将尹婵护在身后,脸色不快地打量这离他愈近的男子:“你是何人?”
谢琰极具占有欲的,把尹婵圈在身后。
看见这幕,谢厌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眸底一片幽邃。
站定,目光越过他,对准其后的尹婵伸出手,声音低若缱绻,仿佛带着幽幽的钩子:“找到你了。”
原州到京城。
风来雨去,跋山涉水,数千里的路途。
尹婵在绢帕下的笑容晕了泪花。
她就知道,她知道,谢厌一定会找来的。
月余的行路,千里迢遥,再见他时,哪怕黑暗难以看清他神情,但只声音,尹婵揪在心口的思念就化作切切实实的欢欣。
重逢一如初见让人情悸,她二话不说想向谢厌奔去。
可刚提步,谢琰就察觉了。
他没来由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猛地转身,垂眼,紧盯住尹婵的脸。
是她,又不是她。
过去的尹婵是天际遥远的婵娟,不可能与如此卑贱的男子有所交集。
遑论此刻,她意图走向他。
谢琰意识到属于他的什么正逐渐消失,数月来,对尹婵的念想积聚脑中,他分不清是爱慕,或者想找回遗憾。
总之,尹婵是他的人,他们明明从小就定了亲。
身为罪臣之女,倘若皇上深究,株连九族怕也不为过。
当日,他直言纳尹婵为妾,是想给她一个家。
此事于谢琰而言,已是十分难得。信阳侯府的荣辱全系在他,若稍行差错,一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即使如此,他也想冒着大不韪迎她进门,这是情深。为何她还嫌少,要不告而别。
谢琰没能想明白。
但这并不意味,他会放弃纳妾的念头。何况,尹婵因父亲名声尽毁,不进侯府,她还能去向何处?
难道永远蜗居在石花巷的破院,日日迎接那街坊邻里的嗤笑或觊觎?
故而,他派了大批人马去找,如今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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