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直这样,今晚可束不了了。◎
夜太黑,金簪落时尹婵不知不觉,直见谢厌从屋顶高处俯身跃下,才吓得捏紧手。
“小心……”她启唇惊呼。
谢厌身手了得,在空中犹若平地,伸手夺过险些坠地的金簪,不过眨眼,便完好无损地站在尹婵跟前。
连呼吸都没乱。尹婵方知自己杞人忧天,但好歹提在嗓子眼的心完好归回。
谢厌紧紧捏住金簪,站稳身形,垂眸便要和尹婵说话,忽然见她只穿着轻薄的中衣,脸色僵顿了一下。
转瞬的呆滞尹婵没有发现。
谢厌喉间微滚,镇定自若地别开眼睛,故作冷静地轻咳一声:“怎么还没睡?”
这话如何说,竟是先将她一军。尹婵蹙眉,刚被惊醒嗓音淡哑,眉眼俱是质疑:“我且没问,公子深夜屋顶捣乱,是为何呢?”
捣、乱。
谢厌心虚垂目。
手心的金簪捏得愈发紧。
高大威严的男子双手垂在腰侧,敛眉低眼,半字不吭。这般拘束地站在尹婵面前,若叫旁人见了,还以为自己训斥他呢。
尹婵怎敢。眉尖轻蹙,扯了扯唇角,抬眸观他神色:“公子不说?”
谢厌突然“嘶……”了一声。
正正经经的氛围被这道突兀的吃痛声戳破。
尹婵眼睫眨了眨,目光对准谢厌一丝不苟的面上,旋即,狐疑地望向他的右手。
谢厌懊恼低声:“被簪子扎到了。”
“……”
真是、真是……尹婵再多的闷气也在他这小小的一声里,化成烟散了。
眼见她蹙起的眉尖松下,谢厌趁这时候,伸手摊开。
金簪捧到了尹婵眼前。
“这是……”尹婵脸色有一下的空白。
谢厌没来由的紧张,唇压了压。
怕她看不上是其一,其二突然去邻郡又突然回,不曾想好送簪时要说什么话。
但拘谨虽有,却没到六神无主的地步。
谢厌立即回想欧阳善往日浪荡、眠花宿柳时落下的“良言善语”。
并开始斟酌挑选。
小心翼翼捧着金簪,眼神不加掩饰的炽热,迫切要脱口时,不知被什么驱使,停了一下。
那些锦诗绣语,在干涩的喉间,化成无比空洞的字眼,干瘪又乏味:“送给你,喜、喜欢吗?”
刚说完,谢厌便痴了一痴,想刮自己耳光。
无颜面对尹婵,唯有默默低下头。
谢厌的一番动作被尹婵瞧得分明,又听他愣巴巴询问,一时脸色复杂。
摊开放在她眼前的手掌,宽大有力,托着支小小的簪,和满口血腥的野狼叼着花,又有何分别。
尹婵看去,没有接,循着他满是粗茧的掌心慢慢抬头,望向被夜色隐蔽的脸庞。
他面部疤痕显现得迷蒙,常年披发的缘故,好似已习惯在两额边垂下几缕发,隐约覆盖瘢痕旁,稍稍遮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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