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北疆战线前沿
一处森林内,大火攀附着一棵棵参天巨木,炽热燃烧,肆虐狂舞的火舌如同嘶嘶吐信的毒蛇,昂着狰狞可怖的脑袋,瞄准着林间空地上正浴血拼杀的两支人马,直欲择人而噬!
血,漫天喷洒,拼死鏖战的双方士兵都是气喘如牛,兵器的激烈凌乱碰撞声艰涩刺耳,简直要戳破人的耳膜。没有人会怀疑,这两支人数都在不断急剧减少的人马都是勇猛无畏的战士,因为即便生命流逝的一刻,也不会听到他们为此出不甘的惨叫。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是身为一名战士,必然的宿命罢了。
“吼!”两棵挨着很近的树中间,一名披挂着环铁重铠的雄壮战士刚刚用膝盖压着一个敌人,用手中的短剑刺入后者的胸膛解决了艰难的战斗。
然而,他似乎不太走运,就在他后力略显不济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名落单的敌军恰巧现了他,于是立刻冲了过来,手中挥舞的战斧径直劈向他的后脑壳。
偷袭似乎就要得逞了。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结局。就在那个浑身裹着脏兮兮的兽皮袍,五官凶恶的野蛮人冲到重甲战士身后的一瞬间,突然,重甲战士猛地回过头,一双充血、透着无穷无尽的戾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野蛮人的脸,接着,一声足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震天怒吼从他的口中倏然出!
吼叫,这大概是人类最先学会的面对外部威胁的应对方式之一,气势十足的声波既能让敌人感到犹豫裹足不前,又能让自己内心郁积的恐惧随之泄出去,一举两得。而显然,在战场上,吼叫的作用远非驱除恐惧那么简单。
出乎意料却恰到时机的一声咆哮,竟硬生生让野蛮人为之一惊脚步停顿了一秒,手中的战斧劈下的动作也不免慢了一拍,而就是这短短的瞬息,就足以改变事情的结果了。
重甲战士趁着短暂的拖延完成了蓄力,身形如强劲的弹簧般转身迅猛扑上,手中短剑唰的追身刺向野蛮人的左胸,果断犀利的欺身战术让大开大合的战斧失去了用武之地,因为慢了一拍的沉重战斧绝不会比直刺的短剑更快,而野蛮人虽然野蛮,但却不是野人,所以他不会同归于尽,而只会保命。
事实证明重甲战士的判断完全正确,野蛮人看到带着一往无回气势直奔自己心脏而来的短剑,立刻面露惊恐地放弃了进攻,试图用斧面挡住战士的短剑。可惜,不等他心爱的战斧落下,重甲战士已然冷笑着手指一动将短剑转平,锋锐的剑刃沿着上弧线撩起,血花四溅一道长长三角形剖面的血肉模糊伤口出现在了野蛮人的脖子上。
呃呃~~呃呃~~~
噗的一声战斧掉在了深黑色的土地上,野蛮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双手死命着捂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挽回那汩汩流出的血浆,他凸出着双眼死死盯着重甲战士,那充斥着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将后者砍为肉泥,可惜的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轰!野蛮人的尸体软软地侧着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战场上,怕死意味着,很大可能性,你会死得更快。
解决了偷袭者的重甲战士终于得以送上一口气,他不堪重负地半边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拄着短剑,另一只手砰的随手打掉了令他感觉到晕窒息的头盔,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粘稠的血浆沿着他伤痕累累的铠甲边角,流到黑土上,浇灌出一抹凄艳的暗红。
重甲战士的‘临场休息’看似不可思议,然而,战场上往往会出现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就比如此刻,在重甲战士的周围,血战仍在继续着。两支人马似乎人数相当,因而让战斗变得愈惨烈。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在不远处,三个野蛮人正挥舞战斧疯狂围攻着两名身着环铁甲的战士,而就在他们的脚边,一个重伤濒死的野蛮人和一个差不多情形的环铁甲战士却并排躺在一起,无法动弹分毫,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也许,他们就是彼此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敌人,然而现在他们却共同安静地迎接死亡到来。
而这样的场景不过是战场的一个缩影而已,放眼望去,在更远或不远处,厮杀者有之、呼喊着好友名字的有之、拖拽出同伴尸体试图离开战场者有之、呆呆地坐在尸体中间痛哭流涕者有之,跪在地上乞求饶恕者有之,悲壮战死者有之,整个战场,百态横生。
片刻的功夫过去,恢复了少许体力的重甲战士站了起来,疲惫的眼神又重新变得犀利,用肩甲下的衣袖抹去短剑上不等流淌就已经干涸的血污,他瞄准了最近的一处厮杀战团,大步而去。
这是一场追击战,五百多名提前从无法守住的营地中果断退出的罗马军队试图穿过森林,退到一条河的对岸,以避开大股从北面三个方向聚拢而来的日耳曼人围攻,然而不走运的是,有一支日耳曼人的队伍不知怎么的,居然绕到了营地的后面,在罗马军队即将撤出森林的时候突然杀出,截住了他们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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