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空大师年逾古稀,是个面容慈祥的老者,性情坦率。
“陛下,听影七说佛珠断裂了?老衲特送来新佛串。”
卫景屹颔首让人呈上来。
此串紫檀佛珠字数减少,却更显清晰。每颗珠子上仅刻八字:一念成静,烈焰成池。
分明是在指着他鼻子谏言——陛下,您贵为天下之主,不应喜好打打杀杀,上次私自御驾亲征攻打胡人实非明智之举,日后也切不可再私自出宫围剿水匪了。
“老衲近期就住宫里了,自即日起,日夜为陛下讲经。”惠空大师无赖般地盘腿坐在殿内。
他抬头,目光慈悲,毫无畏惧地迎视年轻帝王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看到他极力掩藏在底下的暴虐、好战、嗜血。
乱世,此乃平定天下之利刃。
盛世时,却为乱国之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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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那日天公作美,万里晴空无云。
季穆刚走出客栈大门,隔着很远就瞧见有辆紫檀木雕花镏金的马车就停在正中间。
这辆马车处处精工细作,光是南海特有的鲛绡纱制的车帘便华丽无双,引得行人频频驻足。
他心中大为震撼:周家是姑苏城豪贵,可在权贵云集的皇都,却只能排到下等。
“季老爷,我家主人说您初来乍到,恐怕不太熟悉京城的路,特地派小的来接应您。”车夫点头哈腰地迎上来。
季穆动作一顿,他没料到,景魏竟如此看重自己。
他抬起眼眸,唇角噙起恰到好处的温和浅笑:“敢问你家老爷可是景公子?”
车夫颔首道:“没错,爷命小的来接您与周姑娘赴宴。”
闻言,季穆心下没由来地生出警惕。
他长长地轻叹出声,故作遗憾:“抱歉,阿宜身子有恙,不能赴宴了。”
车夫“啊”一声,苦着脸道:“那可怎办才好?我家爷与您一见如故,唯恐招待不周,特意相邀不少同龄的贵女,与周姑娘一块儿赏桂。”
季穆眸光微闪,乌黑的眸底闪过几分思量。
须臾拱手道:“景公子盛情难却,岂能辜负他一番美意?小哥稍等片刻,某必携阿宜共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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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
“阿宜,此番你若能结识一两个京中贵女,对我日后仕途大有裨益。”
“我不去。”
周稚宜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万般克制地解释道:“三年守孝期未满,岂能饮酒作乐?”
“事急从权,想必伯父在天之灵定不会责备你我。”
周稚宜心里陡然一颤,抖着嘴唇怒斥出声:“你自幼由寡母抚养长大,爹爹怜惜你,常以父亲姿态教导你诸多事宜……”
“商贾低贱,岂能作父?”
轻飘飘八个字,尽数否定周父多年付出。
周稚宜才晓得原来季穆是愤怨的:“难为你忍气吞声数年,我出身商贾,配不上季举人。”
“季穆,咱们解除婚约吧。”
听见“解除婚约”这个词,季穆动作一顿,黑沉眼眸中带了薄凉的杀意。
他抬头看着她:“爱恨也罢,就算死了,你的墓碑上只能刻着“季家妇”的称谓。”
面前的少女不敢置信,一寸寸瞪大瞳仁。
嫁妆沉江,她失去最后仰仗,季穆索性彻底不装了。
他强行按住她的双肩坐在铜镜前,铜镜重新倒映出他那双温和又平静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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