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桓帝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他还未立储,赵启戎却早已做好坐上中宫之位的打算,便是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这般欺上瞒下的做法,无异于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玩障眼法,靖桓帝岂能容忍?
“狼子野心的玩意儿——”
“原本你母后服毒自缢,朕心中尚存有一丝愧疚,如今看来,你们姜家血脉没一脉是好东西!”
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靖桓帝的脑海里,他心底对赵启戎涌出的嫌恶更浓。
赵启戎身子匍匐在地上,虽是满脸惊惧,可听到靖桓帝诋毁姜家的话语,眼尾到底是露出一丝怨恨。
姜皇后还在世时,姜家在朝堂虽不算一家独大,可地位却是无人撼动得了。
便是因为如此,才招人妒恨,让朝中那些宵小之辈借此为由头,在靖桓帝面前吹耳边风,起先靖桓帝也不信,可这耳边风吹多了,自然对姜家生出几分芥蒂。
姜皇后为保姜家,毅然服毒自缢,以表姜家忠心。
姜家便是从那个时候起,从此在朝堂中逐日没落,姜家众多亲信被调遣到燕齐各地,成了一盘散沙。
赵启戎有心想要把姜家族人召集回来,可计划尚未成形,便被人生生推入火坑,与中宫之位失之交臂。
“将戎王关入大理寺,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放出!”
此话一出,赵启戎脸色煞白,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进大理寺,莫说是坐上中宫之位,便是人都会没命,再无翻身之日。
“父皇,此事不是儿臣所为,还望父皇明察——”
被毫无尊严地拖拽出御书房前,赵启戎推心置腹喊出声,想要求得靖桓帝一丝怜悯。
岂料靖桓帝却是连看都未看他一眼,连最后的怜悯都不给了。
赵启戎的事一出,只怕剩下那六位殿下必定是暗流涌动,靖桓帝头有些疼,张贤紧忙上前替他揉脑穴。
“陛下,方才骁王殿下来过了,说是如今新岁已过,打算不日启程回蕲州,得知戎王殿下在此,才让老奴转告您一声。”
张贤边替他揉着,边将赵启骁方才过来的事禀告他。
靖桓帝烦闷的心底涌起一丝欣慰,如今想来,也就是赵启骁最是让他放心,亦担得起重任。
“你觉得,老三如何?”
思及此处,靖桓帝幽声开口问张贤。
张贤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平日里靖桓帝心中烦闷,他总能替他分忧。
张贤心头一紧,便是靖桓帝只问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张贤都能猜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伴君如伴虎,若是哪句话不小心说错,那可是人头落地的大事。
张贤不敢妄言,只轻声回道:“骁王被派往蕲州三年,在百姓间声望极好,可见是位体恤百姓的好臣子。”
他这番话,足以评判赵启骁的为人,又将赵启骁的地位置于靖桓帝之下,尺寸拿捏得极好。
果不其然,靖桓帝铁青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些,他双眼微阖,却未有说话。
张贤轻轻揉着他的脑穴,让他睡得更沉些。
这一夜,许多人睡得不安稳。
谁都没想到,如日中天的赵启戎会在一夜之间入狱,无出头之日。
赵启戎的幕僚乱了阵脚,赵启骁这边却是春风得意。
他搂着萧歆雯的香肩,不舍道:“回蕲州之前,我都不能再来看你了。”
“殿下要回蕲州了?”
萧歆雯忽觉心头一空,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抽了去。
“嗯,在京中待得太久,父皇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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