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学校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约谈我们这些学生。
建群的徐艺和发声最多的施苒分别被召过家长,那阵子,我们来回教室与办公室交得最多的除了作业就是千字检讨。年级里也风声鹤唳,就连正常的学习讨论组群都鲜少有人说话。但要说真的愧疚,真的如检讨里头写的那样诚心向她道歉,也不尽然。被面谈的七十三人有一部分内向的,跟我一样从没被老师叫过单独谈话,吓住了,退了群,平日里见到她就低头走。但也有些外向的不服气的,前脚刚从办公室出来,后脚就逮着人开牢骚大会,心里各个窝着火,是不会做到以后和她针锋相对那么夸张,但要说当着普通同学正常相处,没这个可能。
龙七把七十三人同时拉进了靶圈,自己自然也成了这当中的靶心。她但凡只怼三人,五人,结果都比这好。
七十三人,一个群体。群体里永远有出其不意的领头者捧着极端的观点带节奏,群体永远不会承认错误。
而那场胜利的彻底反转,是有人拿这事玩梗开始。不知道谁先说的第一句“当心龙姐截图服务”,一传十十传百,当初写在检讨上的那一句句反思,也随着手机键盘的敲打声散去。大家乐过之后,开始形成一种默契,碰到她就掉头,碰到她就噤声,私下社交没她的份,平时学校里的活动不当心跟她分配到一块的也尽量冷着,避免任何交流,免得再被找事儿。
她也是自觉的。
她也知道撕那么一回,跟我们这些人算是彻底划界线了,爽过了一次,也都被人知道不好欺负了,网暴,冷暴力,群体孤立,通通都尝过一趟,她干脆比我们做得还绝,浑身长刺,正眼不瞧任何人,谁嘴她她就找谁茬,所以在“群体欺凌”这一步降临到她身上之前,她先成为那个仿佛随时都可以欺凌别人的人,使大家自觉性远离她。
有人明着说她泼,有人暗自说她聪明,她面上不在乎这些,成绩还是实打实地受了影响,断崖式下降。学校找心理老师和她谈,每天谈。
但是我也崩溃。
她们越是关心她,我越觉得她们把这责任暗自归到了我身上,所以那一阵我的成绩也下降。我妈看出了问题,向葛老师要求和龙七的父母面谈。后来一问,知道她跟她表哥一块儿住,所谓监护人就是那舅妈和常年在外出船的舅舅,她那舅妈也不太讲理,去居委打听过,有名的事儿户。再问到她妈妈已经二婚了,生的双胞胎都上幼儿园了,事业倒是不错,可惜对她只出钱不出精力。至于她爸,没问到什么信息,大概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异了。
我妈又觉得她挺可怜,在餐桌上说完这些,当着一桌人的面说算了,反正人家开学后也申请调班了,平时不刻意的话压根碰不上面,让我顾好自己,不要主动去招她就好。
当时靳译肯在。
是难得他爸妈都休假的日子,我们在周边的茶庄订了个宴,吃到中段的时候聊到最近的学业,我妈才把龙七的个人信息分段儿夹在里头,徐徐把这段事讲了出来,他爸妈都耐心听着,他靠着椅背,看似在听,视线却在桌底,逗着他那条到哪儿度假都得跟着的狗。服务员替我们配完一轮菜,他妈妈说回去后约个午茶,她介绍一位优秀的家教给我,我妈正要接茬,我爸喝完茶,把茶杯杯底置出了声响,我妈才及时停住,我也才听出他妈妈刚差点和风细雨地转移了话题。
他妈和他爸都是聪明人。
所以紧接着,他爸出声,叫他名儿,说你得在学校照看庭庭,然后说一句,白丰管业他知道,要是庭庭需要,他可以帮忙联络,看怎么跟那女孩的舅妈聊聊,孩子的学业最重要。
白丰管业下游的塑料厂,是龙七舅妈的工作单位。白丰管业的头儿,是他爸圈层里头的熟人。
这才是我爸要听的话。
这才是那颗肾应该换来的东西,不是简简单单的几顿饭和浮于表面的家庭交情,而是万事方便。
“那爸。”
我妈和我爸刚对完一眼,我心里头也正舒一口气的时候,靳译肯接了话。
“上回说巨犀科技的郭叔来家里吃饭,我想带我同学一道那事儿你考虑好了吗?”
……
他爸回忆了会儿。
“就是卓清是吧,你同学。”
“对。”
“你上次没清楚我的意思?”
“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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