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师出去了一会儿,走廊脚步声散尽的时候,另一个女老师把门打开,让我下楼归队。
最炎热难熬的那一段训练之后,龙七仍然没有归队。高温蒸得每个人汗津津,我在列队里魂不守舍,从头皮到耳根都发冷汗。
我自认向葛老师交代的那句话确实多余,但对自我的偏袒让我快速找好理由与补救措施:葛老师必须从我这里问出点什么才肯放人,所以我交代了“她还有一台手机”这样的客观事实,但这个线索与早上我们到底干嘛去了没有丝毫关联性,葛老师顶多以这个为切入点多问她几句。她什么时候坦白都可以,也尽管交代出吃早餐的事,我们再一起挨个小罚,这事就算过去了。
甚至,我还有一些侥幸的想法,认为老师在两边审问时,并不一定会交代出这个线索的来源,他也得保护学生之间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龙七不会知道我说了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保证,我会永远对她抱有歉意。
整个下午,我一直抱着这个想法等她回来,等着葛老师再次喊我,并且做好了听训的准备……而这个想法直到正步训练结束,学生聚到阴凉处休息,施苒挨到我身边说了一句话后,戛然而止。
“我跟葛老师说了,你是去盥洗室找眼药水,我陪你的。”
“什么?”
“老师又没有亲眼看到你们出去。”
我看施苒:“你们知道了?”
“有人去听了龙七那个门。”
“里面说什么?”
“就是我们猜的那样。”施苒的双臂轻轻松松地往后撑,坐靠着阴凉处的墙壁,“说是吃腻了食堂的米粥咸菜,拉你出去吃了个早饭。”
龙七答得没错。
“谁信。”而施苒接着补这么两字,说,“你明明去找眼药水了呀,所以我跟葛老师说了,我说我陪你去的,葛老师就知道龙七撒谎了呀。”
……
……
“你知道龙七干嘛去了吗?”她反而问我。
这不是疑问,而是一句设问,她紧跟着挨到我耳边,笃定地告诉我:“跟上一届一样,网友见面去了。”
蝉鸣燥耳,我点点头,回避地看向别处:“不会吧。”
“真的,葛老师就是这么问她的。你说要不然她干嘛带两个手机,我们聊天,她都不参与,成天沉在手机里,徐艺她们也说她看着就挺会来事儿的,开营第一天不还跟着顾明栋跑了吗。”
徐艺就是寝室里头好讲八卦那女孩儿。
施苒顶了顶我的胳膊:“她是不是让你给她打掩护啊?”
“徐艺她们还跟谁说什么没?”
我轻轻问。
“你放心,我跟徐艺也说了眼药水的事,我能让你给她们编排了?”
施苒有些得意,我手心的汗无声地冒,开始回忆葛老师在寝室里审我的每一句话,那不是在问我有没有跟男寝私联吗,不是在问有没有组小群吗?我往后坐了坐,施苒跟着我挪位置,依旧挨着我。
“而且我跟葛老师说完,他那表情看着就是信你的。你想想清楚,别因为不好意思去帮龙七,她倒没有因为拉你下水而不好意思。”
“网友见面是不是老师主观猜的,因为发生过这样的……”
“那不然,你们干嘛去了?”
我的话被施苒打断,侧头,施苒质询的眼睛就和我的直直对上。
不过三秒,施苒脑后的马尾被顾明栋挥手一拍,这才打断氛围,施苒一边骂顾明栋一边捂马尾,顾明栋蹲下,眼睛却没有放到我俩身上,扫视周围一圈:“怎么没见着我家龙七啊?”
“嗬顾明栋,这才几天,就成你家的了?”
“怎么,你也想进我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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