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景寒气息骤变。冷淡与疏离重新爬上脸庞,驱散了其余纷杂的情绪。
“他倒是鼻子灵得很。”薛景寒神色讥嘲,“这个身份在京城只出现两月,卞文修就生出了疑心。”
“那,还去苏府么?”
“不了。”他冷声吩咐,“转道城南,回落霞庄。”
这一晚上,苏戚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躺在汹涌海面,时而被抛至高空,时而摔落水中。海浪迎面砸来,力道跟铁锤似的,打得她脑壳剧痛。
这种痛感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清晨。
苏戚在陌生的床铺间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脑门儿。
果不其然,右边额角肿起好大个包。
她翻身坐起,一边打量屋内陈设,一边努力回忆昨晚的经历。
完了,喝断片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台下喝酒,看了会儿琴棋书画的表演。红帐里的人长得似乎都差不多,具体啥样儿也想不起来。
还有,当时穆念青好像不太高兴。
……对了,穆念青呢?
苏戚下床,没找见自己的鞋,只穿着袜子出了门。外头是一片青翠湘竹,房前有木制回廊,石板铺就的地面落满竹叶与细碎杏花。
苏戚踩着落叶,顺着廊道走。入目景致清新幽静,有青瓦白墙,竹林溪水,尾羽细长的青色雀鸟落在枝头屋檐,叽叽喳喳地叫。
她穿过园门,又走了许多弯弯绕绕的石板路,经过灿烂繁盛的杏林,在一片宽阔得望不到边的花圃前停下了脚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苏戚满脑子问号,站在花圃前怀疑人生。春风阵阵,送来丝丝缕缕的酒香。她嗅了嗅,清冽而香甜,隐约还带着点儿苦味。
循着酒味,苏戚又走了半里路,在一方矮墙院落里发现了露天酒垆与灶台。灶上架锅,锅中水已煮沸,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薛景寒穿一身麻色布襦,袖口挽至肘间,正坐在垆前过滤酒液。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绢袋,琥珀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来,顺着微红的指尖滴落瓷坛。
苏戚不由恍神。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披麻袋干粗活,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喊了声薛相,走到薛景寒面前施礼。薛景寒盯着绢袋底部渗出的酒液,看也没看苏戚,仅用简单的口吻陈述道:“你醒了。”
“是,现在清醒了。”苏戚点点头,笑了一下,“这里是薛相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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