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仔仔细细的全面检查又花了好几个小时。
苏和额乐伤得重些,背部好几处伤口,而且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更细致的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看得到。
杨铭不敢怠慢,让医院安排了单独的病房。
周安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医生给开了药,没安排住院。
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了,周安吉和杨铭不熟,也没怎么跟他说话,就自己一个人提着自己的药,安安静静地坐在苏和额乐病房外面冰凉的金属座椅上,双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发呆。
“要不给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杨铭建议。
周安吉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脸上还脏兮兮的,摇了摇头:“不了。”
“或者我找个人把你送到苏和额乐住的地方去,你有他家的钥匙吗?”杨铭又问。
周安吉还是摇摇头,这次没抬头看他,并且连话都没说了。
杨铭有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矿洞坍塌了,他后续有好多事忙着要处理。
受伤的人也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工人,他不可能待在这里守一晚,能做的只有告诉医生,不用担心钱,什么都用最好的来治。
但周安吉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他这次跟进去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杨铭其实没必要承担他的治疗费用,但看在他是苏和额乐的好友,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也都一并承担了下来。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妥当了。
但杨铭现在没时间跟这么个人在这里耗,礼貌了两句之后便打算不管对方了,反正医生说了他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正准备起身要走,周安吉忽然说话了:“我在这里守着阿乐,你走吧。”
这晚周安吉就这么守了苏和额乐一整夜。
这一夜又冷又漫长,他的感冒本身就没怎么好全,并且穿的衣服又脏又单薄,坐在没什么人气儿的医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路过都得看他一眼。
这晚周安吉哭了两次。
一次是在杨铭走后没多久,忽然一股抑制不住的生理性泪水就涌了出来。
他弯着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噙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小声地抽泣。
夜晚的医院太安静了,他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
眼泪划过脸颊,划过修长的脖颈,最终沿着皮肤没入了单薄外套的里面,一直流到了心脏附近的位置。
后来到了后半夜,护士推门给苏和额乐换药,在病房门口看见了独自坐在这里的周安吉。
他一双哭得有些肿的通红眼睛差点把护士吓了一跳,还以为里面躺的人伤得有多严重。
护士好心安慰了他两句,让他别太担心,又让他跟着到病房里面去,不至于太冷。
还问他要不要给他找一张陪护的床,让他睡会儿,周安吉摇头拒绝了。
护士走后,周安吉摸黑坐在了苏和额乐的床边。
他俩自从被救出来之后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着面了,周安吉是被负责他的医生安排着做完检查后,自己一路打听着找到阿乐的病房外来的。
苏和额乐输了液,又吃了止痛的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周安吉生怕吵醒他,也不敢伸手去碰,手就这么虚虚地浮在阿乐的脸颊上方,隔几厘米的位置,始终不敢落下去。
平日里健康又强壮的阿乐,现在在周安吉眼中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瓷娃娃,生怕一碰就碎了。
窗户外面有些微弱的光照进来,正好映着苏和额乐的睡颜。
周安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流泪了,他只能收回手偷偷地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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