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是等不到他们了,等他们来了,你替阿爷跟他们说,不要哭,不要给我办,葬,礼。”
慕辞下意识是想听话的,听话的憋回眼泪,可就是按捺不住,他不想让阿爷看到,极力低下头。
他这次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但却说出的话却是:“老年,你是不是想去找爸爸呀?”
他猛地抬头,在泪眼朦胧里努力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憔悴的男人背着个小双肩包,站在簇锦巷那个小屋的木门外。
他就抓着木门的门环,看着男人对着太阳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我那么脆弱啊?”
他咬着唇不说话。
“好吧,是想过。”男人被他盯得无奈,叹了一声:“可还有阿枫和你这个不省心的,我要是去找他,他肯定会生气的,你知道,我最怕他生气的。”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以前我们就说好了一起环游世界,一直没机会,挺后悔的。这次我想带他出去走走。”男人低头看着慕辞,忽地半蹲下来,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衣服:“怎么穿这么薄,你爸不在了,我也要走了,你哥一年四季一套花衬衫的,提醒不了你,你自己要注意加减衣服,知道吗?”
“那你还会回来吗?”他哭腔问。
他没听到回答,梦境就在绿意葱茏里渐渐模糊。
梦境里没听到回答,现实里,老年走的那时候,他也没听到回答。
他就站在半开的门口,望着男人的背影,年幼时背着他回家的坚实后背背着装着骨灰盒的双肩包,莫名塌陷。
不知道是岁月无情催人佝偻,还是他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
老年走的时候,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但是慕延走的时候,他却是撒泼打滚抱着对方的行李箱:“你老实说你要去哪儿?”
“上班去啊。”
“死延,你骗谁呢?”
“我们家都散了,我待在这儿做什么?每天被你嫌弃啊?”
“你特么闭嘴,散你个头!你不许走!”
“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求你了。”
这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乖乖巧巧的叫慕延哥哥,但是却没有意想的效果。
自小他就打不过慕延,抢东西也总赢不了他,这次也一样,就算他不顾形象地挂在行李箱上,慕延还是把他扒拉了下来,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慕辞,你要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人能留在原地陪你一辈子,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
他落寞的在原地驻足,最后一个人回了屋子,在晨霜碎雾里擦了擦模糊的玻璃。
几乎是下一秒,他又置身于另一个场景——
垃圾处理场里,只有管理员的小屋前一个红灯笼随风飘动。
“吃饺子喽!”金发蓝眼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份滚烫的饺子走出来。
“我鸽了我苟哥,师父,除夕团圆饭,就一盘饺子,还是速冻的,你也太抠了吧?”
“我亲自做的东西你也敢吃啊!”
“这倒是。”他笑了笑,伸手拿醋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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