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小说

波波小说>强风吹拂 > 第三十六章(第1页)

第三十六章(第1页)

第三十六章

柳清坐在红色塑料小凳上,抱着和她差不多大的一袋老式爆米花。爆米花是一根根的,从冒着白烟的黑色机器里源源不断吐出来,被折成相似长度打包进袋子,细品有淡淡的甜味,是柳清最喜欢的零食。今天柳志和祝春枝都值班,她一个人在家两人都不放心,祝春枝夜班忙,没办法,只能柳志把她带着,怕她吵闹,柳志提前在集市买了一袋备着哄她。“对Q,要不要?”他手里还剩两张就走完这轮,此时胜券在握,他也不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有一个小时就交班了。他今晚手气好,几乎一直在赢,此刻还有心情哼上小曲,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哼的什么,哼了一会想起来这首歌是林依轮的《爱情鸟》,祝春枝在家里干活时天天哼,连带着他也学会了。什么“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还没有来到”,柳志心里嗤笑,认为祝春枝是故意唱给自己听的,她爱的人在哪,她又还能爱谁?“柳志,该你了。”旁边工友戳戳他,他回神看了看牌桌,把最后两张牌扔了出去。“王炸。”他洋洋得意,和他一起打牌的人输了一晚上,没忍住骂了句:“你tm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出老千了。”“说话小心点,孩子还在呐。”他抱起柳清打算走,被拉住,那人说:“这还早呢,再打几把,不能赢了就走啊,哪有这样的道理。”柳志摆摆手推辞,指指怀里的柳清:“孩子已经困得不行了,熬到现在不错了,我带她回去睡觉。”配合柳志的话,柳清适时打了个哈欠,举起小手揉了揉眼睛。“还没到交班时间呐。”“嗐,差不了多少,这不马上就到了嘛,要是有人来查你就说我去厕所了,帮个忙。”今天他托人给柳清买的铅笔盒刚好到了,他抱着柳清回自己宿舍,柳清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铅笔盒,一双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也不困了,抱着不撒手说要带回家。柳志费好大劲儿买这个铅笔盒不过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柳清开心,他就开心。有了铅笔盒,爆米花很快就被丢在一边,他整整柳清歪了的羊角辫,哼着歌抱着她回家。他抄了近路,走着走…

柳清坐在红色塑料小凳上,抱着和她差不多大的一袋老式爆米花。爆米花是一根根的,从冒着白烟的黑色机器里源源不断吐出来,被折成相似长度打包进袋子,细品有淡淡的甜味,是柳清最喜欢的零食。今天柳志和祝春枝都值班,她一个人在家两人都不放心,祝春枝夜班忙,没办法,只能柳志把她带着,怕她吵闹,柳志提前在集市买了一袋备着哄她。“对Q,要不要?”他手里还剩两张就走完这轮,此时胜券在握,他也不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有一个小时就交班了。他今晚手气好,几乎一直在赢,此刻还有心情哼上小曲,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哼的什么,哼了一会想起来这首歌是林依轮的《爱情鸟》,祝春枝在家里干活时天天哼,连带着他也学会了。什么“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还没有来到”,柳志心里嗤笑,认为祝春枝是故意唱给自己听的,她爱的人在哪,她又还能爱谁?“柳志,该你了。”旁边工友戳戳他,他回神看了看牌桌,把最后两张牌扔了出去。“王炸。”他洋洋得意,和他一起打牌的人输了一晚上,没忍住骂了句:“你tm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出老千了。”“说话小心点,孩子还在呐。”他抱起柳清打算走,被拉住,那人说:“这还早呢,再打几把,不能赢了就走啊,哪有这样的道理。”柳志摆摆手推辞,指指怀里的柳清:“孩子已经困得不行了,熬到现在不错了,我带她回去睡觉。”配合柳志的话,柳清适时打了个哈欠,举起小手揉了揉眼睛。“还没到交班时间呐。”“嗐,差不了多少,这不马上就到了嘛,要是有人来查你就说我去厕所了,帮个忙。”今天他托人给柳清买的铅笔盒刚好到了,他抱着柳清回自己宿舍,柳清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铅笔盒,一双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也不困了,抱着不撒手说要带回家。柳志费好大劲儿买这个铅笔盒不过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柳清开心,他就开心。有了铅笔盒,爆米花很快就被丢在一边,他整整柳清歪了的羊角辫,哼着歌抱着她回家。他抄了近路,走着走着,听见粗喘的呼吸声和女人低低地呜咽的声音,在沉静的夜里,一点点异响都尤为清晰,柳清显然也听见了,紧张地拉着柳志的衣领一角,说“爸爸,我怕”。今夜多云,月亮时隐时现,明暗交错间,柳志忽然看清了前面不远处,一个男人持刀将一个女人抵住,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威胁着什么,女人畏惧得浑身颤抖,喉咙里却控制不住溢出哭泣的呜咽。见女人反抗意识渐弱,男人便凑过去,像闻到肉腥味的狗一样凑过去贪婪的嗅,下身也凑过去磨蹭。让柳志恶心得想吐。但说白了,这也和柳志无关,他也从来不是个高尚的人。他大可以转头走开,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他的怀里抱着柳清。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柳志是个寡贤廉耻,不学无术的混混无赖,但他希望在柳清心里做个英雄。柳清之前便已经埋首到他怀里,他再三确认柳清没有看见这一幕后,犹豫片刻,把柳清放下,弯下腰,隔绝了柳清的视线。“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清清,你勇不勇敢?”柳清点头。“我们走的时候和门卫叔叔打过招呼,你还记得吗?爸爸一把你放下,你就跑,去找那个叔叔过来,能不能做到?”“可是…”柳清抓住柳志的那只手捏的更紧了一些,“我还是怕。”“清清不怕,清清最勇敢。”不由分说的,他放柳清下来,回头瞧了那对男女一眼,眉头紧了紧,大手把柳清转过去,往前使劲推了她一把。“去叫人来,快跑,别回头!”“一直跑!别回头!”他声音不大,说完便返身冲了回去。柳清那时还是会把父母当成神明去敬畏、去爱的孩子,柳志是她心中毋庸置疑的英雄,她听从他的话,尽全力飞快地跑了起来。但她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父亲和陌生的男人在地上扭打,匕首映着寒月的冷光,一闪一闪。风吹着云动,缓缓盖上了月亮,随着她跑得越来越远,那两个人的动作再也看不分明。在最后一丝月光被隐去前,她看见那个侥幸逃脱的女人头也不回地仓皇跑向和自己相反的方向,女人的项链吊坠被甩到身后,一荡一荡地,和女人的红色裙角一样。那是只金色蝴蝶。她转回头,跑得更快了,连风都被甩在身后。匕首插进身体的那一刻,柳志感觉时间停滞了一秒,而后,像被长摁加速一般快速跑动。他看见血液如火山爆发时的地底熔岩一般从胸口喷射出,心口极速抽动着,意识和血液同时流失,很快连疼痛都不太感觉到了。他听见始作俑者慌不择路逃亡的脚步声,确认凶手走的是和柳清相反方向后,他仅存的意志也彻底涣散,眼前浮光掠影,短短一生都在脑中走过。印象最深一幕竟是结婚那天,祝春枝穿着红色毛呢外套,头戴红花的样子。嫁给柳志从来都不是祝春枝的本意。她那时刚从卫校毕业就被家里安排和柳志相亲,两面之后就定了亲。柳志虽然臭名昭著,但之前一直在外求学的祝春枝是不清楚的,等到知道柳志究竟是个什么人,一切也都晚了。家里哥哥嫂嫂容不下她,巴不得把她送出去,父亲早逝,母亲也不能给她提供庇佑,不嫁是不成的。但嫁,还是嫁给柳志……祝春枝知道,无论怎样,她这辈子大抵是完了。于是,在原本应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喜庆的日子里,祝春枝神色戚戚,像是身上披的不是红,而是一尺孝布。当祝春枝被簇拥着走出来时,柳志看见了她眼角未擦干的一滴泪,原本滚烫着的心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冷却下来后,很快又烧起无边大火,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愤怒。但祝春枝头上斜插红花,转头看他的那一刻,他还是怔愣住,木头一样戳在原地,被人打趣后,他红了脸,恶声恶气地用很冲的语气说了句,“丑死了!”。他还记得,祝春枝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而柳志心中并未因此感到快意,反而被涌现出不太鲜明的后悔。死前最后一刻,当时的后悔被记起,无限放大,竟大到让柳志难以安然去死。意识最后一刻,他看见头戴红花的祝春枝站在他面前,和记忆里不同的是,她面上带笑,似乎真的开心。弥留之际,柳志伸手去够,想要抓住这幻象。那是他已经飞走了的爱情鸟。但柳清不知道柳志死前所想,她只记得柳志那僵硬的手死死抓着什么不放,向虚空中索求着,像是饱含冤枉和委屈,死后也不能瞑目。那惨状折磨了柳清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柳清变成柳青霭,那一瞬间依旧历历在目。她浑浑噩噩挂掉了电话,连再见都没有说,身体一阵阵发冷打颤,缓慢地扶着桌子挪到床边,转过身,看见邱鸽提着菜篮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神色死寂,嘴唇嗫嚅着同样说不出话。她知道了,她们这一刻都在想。“为什么?”柳青霭问她,声音暗哑。“我……我……”邱鸽尝试了几次,都不能说出完整字句,最后沉默许久,答她。“我没有办法…”邱鸽上师专的时候,毕业后工作还是包分配的,家里有关系的往往可以自己选择工作地点,没关系的花钱找人也不失为一条门路,没钱又没关系的基本都会分到户籍地所在的学校教书。邱鸽是第三种。班里有爱慕她的男同学私下暗示过邱鸽,只要她愿意和他交往,他会为她动用家里的关系找一份好工作。从小到大,邱鸽在收到外貌带来的优待的同时,早已受够了时常有人或威逼或利诱地让她用自己来做交换。她知道自己长得美,也以此为傲,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允许别人觊觎,更何况她还拥有其他与之相配的东西。于是她拒绝了那个提议,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了那时难得一见的乡镇英语教师。不是不失落,但邱鸽有她的骄傲。小镇是不比县城的,邱鸽的外形和穿衣打扮时常被周围指摘,更有甚者还会编排她和谁谁谁有着不可告人的秘辛。刚毕业的邱鸽不受这样的气,她会直接找到传话的好事者那里当面对峙,不逼得其中一方道歉誓不罢休。渐渐地,知道邱鸽的脾气后,再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她些什么,只是时不时还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总归也碍不着她。回来后的邱鸽依旧不缺追求者,她选杨永安的原因也简单,长得帅、会讨人欢心、对她言听计从,其余的,邱鸽也不太看重,勉强够看就行。年老的邱鸽回过头看,觉得自己那时有着年轻女孩的骄傲和赤诚,也同样拥有等量的天真,所以才在每个岔路口都不假思索地做了选择,直到一场意外把生活的一切真相血淋淋披露在她眼前。邱鸽被选中作为英语学科的教师代表去县里参加两天一夜的教研时并不意外,出发前杨永安再三和她确认是两天一夜的行程,邱鸽也没在意,只是叮嘱他记得第二天一早去把杨知远从爷爷奶奶家接回来。她原本是应该呆上两天一夜的,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聚餐上听到了些不堪入耳的龌龊话。邱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但工作几年到底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忍着恶心吃完了这顿饭,却在醉酒的男人借着酒劲装疯卖傻想要往她身上靠时当场翻脸,直接回招待所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她从汽车站到达时,已经是深夜了,车站到家里还有一段路,邱鸽打家里的电话想叫杨永安来接,但电话无人接听,她猜想杨永安这时已经睡熟了,再三尝试后还是决定一个人走回去。路上没有多少人,她一路提心吊胆,离家近了,多少放下心来,却偏偏碰见那样的事。被抵在墙上时,恐惧伴随着巨大的绝望占满了邱鸽的心,男人恶心的气息凑上来时,绝望已经盖过恐惧,令邱鸽麻木。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躲到哪,都离不开这些无孔不入的蛆虫,随处可见的败类,他们打定主意要不择手段地毁掉她,拉着她往下坠。她注定是要被摧折掉的,想到这,她不自觉流出眼泪。一股强力把男人撞离邱鸽身边,她听见一声呼痛的闷哼,睁开眼,看见有人已经和持刀的男子打斗在一起,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她没想到那人竟是她平时走在路上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的柳志。顾不上惊讶,趁着两人相持的功夫,她全凭本能反应,靠着墙站起,逃回了家。杨永安并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邱鸽一个人在惊惧不安中,生生枯坐到了天明。在等到杨永安之前,邱鸽先等来了警察叩响家门,她并不意外,正打算把一切和盘托出,却听见带头的警察问:“有人指控你丈夫杨永安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我们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他在家吗?”邱鸽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你丈夫,杨永安,涉嫌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警察环顾房子一周,没看见有其他人,问她,”“你今天有见过他吗?或者说,他昨晚在家吗?”“我不知道……”邱鸽不住地摇头,喃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人知道杨永安那晚去了哪里,直到被拷走,他还在一直强调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问起他当晚在哪,他总是闭口不谈。当一审判决下来,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牢狱之灾时,杨永安才终于松口,痛哭流涕地求过来探视的邱鸽救他。“你当晚究竟在哪?!你不说,谁也帮不了你!”杨永安躲闪着邱鸽的目光,抽抽鼻子,含糊地坦白自己那晚在厂里一个女工家过夜,那个人邱鸽听杨永安提起过几次,也是有家庭的。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肯定会被传得人尽皆知,即使脱罪,杨永安也没法在安川生活了。原来这才是他支支吾吾拖了这么久,死到临头才肯说出口的原因。他把为他四处奔忙、抱着宁肯玉石俱焚也要和江北南扳手腕的信念的邱鸽变成了笑话。“你怎么不去死啊,杨永安。”邱鸽看着这个她曾经堵上后半生,与之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的男人,语气平淡冷静。“你去死吧。”在离开看守所大门的那一刻,邱鸽已打算好把一切都掩埋,最后抱着这个秘密躲进坟墓里。如果当天没有柳清在场的话,这本来是可以实现的。“所以,这就是你的苦衷?”柳青霭问她,“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找到当年那个女人,我一定要当面问问她,出事后,她有想过去确认那个救她的人的生死吗,哪怕就一次?应该没有吧,不然她为什么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一句话都没有站出来说过。”“可我没想过是你,邱阿姨。你对我那么亲切,那么好,好到我以为我多了一个妈妈。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接近我们母女的,忏悔?怜悯?跑来试探我是否记得当初的事?或者……用对我们好当作赎罪,来弥补你的良心不安?”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邱鸽,她哭着瘫坐在地上。“我实在没有办法…”邱鸽双手捂住脸,眼泪从她指缝间流出,苍白地解释:“我当时太害怕了,只想着赶紧离开。况且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知道你爸爸为了救我死了之后,我没有一天不活在煎熬里,你每次叫我邱阿姨,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伪善者,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能理解你当时离开,换作是我,当时也未必能做的更好。“柳青霭的一句话让邱鸽燃起一丝或许能多少得到宽恕的侥幸,但紧接着,柳青霭又说:“但你之后为什么不站出来说出真相,至少你应该让我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我在被寻仇的恐惧里生活了十几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对我最亲近的人也不能提起。在我眼里,安川的每一个男人都像是那天的凶手,而每一个女人都像你。而我爸爸,一辈子只选择做了那一次的英雄,却因此死得不明不白,凶手至今还没有伏法。”“他已经死了。”邱鸽道。“你说谁?”“那天晚上江北南撞死的那个人,就是杀了你父亲的凶手。”初春料峭,柳青霭只披着件薄大衣走出了邱鸽家。“他应该是失手杀人后想要逃跑,正好撞到了喝醉后开车回来的江北南,而江北南害怕担责,把事故责任推给了杨永安。”“我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镇上的人,他们不会同情安慰我们,更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只会无限放大里面的桃色丑闻,认为一定发生了什么。江北南当时说一不二,杨永安脱不了罪了。那个人已经死了,说出真相,我倒也无所谓,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被指指点点,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绝不能再多一个不光彩的母亲。”邱鸽说完这些话后,柳青霭沉默的每一秒都像是对邱鸽的审判,当她终于开口,听上却去是给邱鸽判了死刑。“这些话,你在心里想了多久呢?又为自己开脱了多少次,所以才能讲得这样顺口?”柳青霭蹲下去,跪坐在邱鸽面前,邱鸽想要挽她的手,被柳青霭侧身躲开。“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多少关于我爸的事了,如果仅仅是他的死,我愿意原谅你,邱阿姨,因为和他比起来,你对我更珍贵。”“但为了我妈妈,我没办法说没关系。”“她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柳青霭起身想要离开,被邱鸽叫住,她喊柳青霭“清清”,那是最疼柳青霭的几个人才会叫的小名,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这些事,当年您选择不说,现在也不必讲了,杨知远也不需要知道这些,我不会说,也请您不要告诉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离开邱鸽家,柳青霭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之前的老房子已经变卖,熟悉的街道建筑全都被拆除改造,在这里柳青霭认识的人除了邱鸽都已长埋地底,她从未如此真切意识到自己这样孤独。柳青霭把手揣进口袋,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是在疗养院时邻床的小男孩送给自己的糖。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哦,他让柳青霭觉得疼或者苦的时候吃上一颗。柳青霭剥开糖纸,把糖块塞进嘴里,一阵风吹来,她手里的糖纸被风吹走,柳青霭追过去想要捡起来。地上还有新年后燃放爆竹剩下的红色纸屑,聚成小堆的灰色煤渣,以及树木落下的枯枝败叶,粉色的糖纸混在其中,柳青霭伸手去捡,却在触到糖纸时停住了。她想自己也变成它们中一个,一个无归属,无法再生的废弃物。天地空荡,柳青霭终于哭出声,无意义地嚎啕许久,最终只叫出了一声“妈妈”。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

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