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五叔是个倒插门的?”
“可不是,随了你五婶的姓,他原来姓沈,还是个好把式,一手秧苗插得快稳准,你爹自认是插秧能手,跟他一比,嘿,那就差远喽了。”
“五叔后来咋不下田了?”
“他在乡里找了个姘头,把你五婶抛家里了,你没瞧他都不着家吗?都在乡里住着,你要在乡里见了他,帮你五婶抽他。”
说起五婶家跟王小春家挨着也近,就隔着个院子。那边院里种了棵桃树,开花时,这边都能闻得到花香。
“是那桃树种的不好,”李银花抱着针线盒子出来,“让人瞧了,说让五婶把桃树砍了,五叔就能回来,她舍不得,这倒好,每天都以泪洗面。”
“哭挺个啥用?人家心都不在那了,还能跑回来?”
王老根冷笑声:“小春,你五婶当年为这事把眼都哭红了,要不是你彩姐能干,这家还能操持下来,她早就一头撞死在村头大榕树上了。”
“你彩姐还在外头打工呢,过年也没回来,倒是常往家里寄钱,你五婶才能支撑,”李银花捏着针说,“当初你爸还说要让你娶你彩姐呢,这就差着三岁,抱金砖呢。”
王小春努力回忆彩姐的模样,好像长得跟磨盘似的,那大脸盘子,都能装一盆菜了。不由得一激灵,万幸是没成,这要成了,还不得成天对着个磨盘过日子?
“别说这了,小春,你明天还去乡里?给我买些彩线回来,我这线不够了。”
“成。”
周六得成天待在办公室,谭秘来叮咛一句,就扔下一堆的文件走了。人家也不能老陪他加班,办公室里没别的人,文芸也不在。王小春就抄着文件,把电脑给打开,寻思着有啥玩意儿能玩会儿。
到中午就食堂也没开,跑到对脸的快餐店将就吃了些,就去给李银花买彩线。她衲些鞋底,给村里小孩做些小衣裳,卖几个小钱,家里也不缺她这些,就打发时间。
乡里最大的卖这些东西的叫东华商场,说起来就屁大点的地,占了一座大楼的满满一层,都是卖些针线衣扣布料,里头还有几家做衣服的铺子。
挑些结实的彩线买了,掉头要出来,就瞅见五叔跟他那外面找的女人在挑布料。
想是要做些新衣裳,没挑在年前做,这都年后了,倒想起这茬来了?
那女的打扮得挺妖冶的,一头黄发,披在肩上,上身是个红色小袄子,露出些腰线来,挺窄,下身是条牛仔裤,包裹得屁股挺紧实,肩上背着个小包。
年纪瞅着也就三十上下,贴得五叔紧紧的,奶子恨不得都压在胳膊上。
站的那布料摊位,都是清一色的绸子,难不成要做旗袍?
想着王老根说的话,王小春就假装没看到他,往里走了几步擦身而过时,才像突然看见,喊道:“五叔。”
老五看了他眼,就笑:“小春,听说你病好些了,咋的,也来买布做衣服?”
“帮我妈买些彩线,她那边用光了,这是……”
“桃子,你管她叫声姐就行,这我大侄子。”
老五给介绍了句,就说:“他以前脑子有病,往我家里跑时,还在我床上拉过屎。”
“呵呵,你好。”桃子一副瞧不上王小春的表情。
她乡上的人,瞧上老五她都觉得是亏了,王小春这货,咋瞧都带着一股村里味。
“五叔,咋提那时的事呢,我这不大好了吗?”
本来还没啥,被老五这一说,王小春就板起脸来了。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手欠吧。
“也就说说,开个玩笑,你还较真了?”老五倒也不在意,王老根是村长,可他不在王庄混了,院子都给了五婶,都不打算回去,也没把王老根当回事。
“这可事关名誉,我跟桃子姐头回见面,五叔,你把我老底揭了,我还能好好说话吗?”
王小春表情很严肃,老五就乐:“咋的,还想在桃子跟前卖个乖?”
桃
子倒挺高兴,这年岁差着呢,叫声姐,嘴儿甜,她挺喜欢这孩子。
“五哥,你就不能嘴上饶饶人吗?好啦,小春,咱也是头次见面,请你吃个饭吧。”
老五也说走,一起去吃,回头再来瞧这布料。
王小春吃过了,但白食不吃白不吃。
找到个食档,老五就叫了个包厢,瞅起来,他混得还成。
桃子起身说要去洗手间,把包就放椅子上,王小春低头瞟了眼,就看根木头尾巴从包里露出来,黄澄澄的油皮,瞧着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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