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武张了张嘴,然后他的嘴唇抖了起来。
他在那一瞬明白了为什么青年刚才在天台上要往下跳了。
——那是山本武一生的遗憾。
也是他最后怕的场景。
可不同于这辈子身为钢琴家的狱寺,棒球手从不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
因为他知道比起被青年从小宠到大,青梅竹马一起十几年的银发青年,他在沢田纲吉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供他去挥霍的情感资本。
平行世界纲吉的左右手,在他们这里的境遇截然不同。
山本可以不去羡慕蓝波,因为蓝波是孩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可以不去羡慕云雀,因为云雀从未伤害过沢田纲吉。可以不羡慕笹川,因为笹川京子对沢田纲吉而言就是特殊的存在。可以不去羡慕六道骸——对方着实是完美开局,惨淡收场。
可他实在没办法不去羡慕狱寺隼人。
明明,同样是少年王者情感上……最初稚嫩的寄托,为什么常伴在侧的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会珍惜的。
他一定……会珍惜的。
如果不是在棒球场上,不是在那个时候。
只要不是那一段时期。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愿意去交这样一个朋友。
可沢田纲吉出现的时机实在太敏感了。
离开日本发展,打商业球,被催婚,被告知选择继续职业棒球生涯就是放弃时雨苍燕流,被告知因为他的手本来不会签到那么好的offer,被人在背后议论着……
“听说了吗?费拉拉家族赞助、组建这个棒球队,就是为了他。”
“听说是那一位和他养在身边的那个闹别扭了吧?你看他的样子和钢琴家有哪里相似?简直就是反着长了。”
他和狱寺……几乎是反着长的。
——他们指的人是谁,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查到了。
明明他才是亚洲人。
他在棒球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高,可他却反过来渐渐怀疑起自己。
那真的不是什么资格被符号化了的山本武吗?
那真的……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了吗?
明明……刚从日本过来时,是那么快乐,那么期待。
明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青年是他看到的,唯一一个心生亲切的人。
明明……是他亲手救下的人。
他拉着他在那条羊肠小径上奔跑,躲避着着追杀人——可那条路是青年亲手所造,整件事都在青年的掌握之中。
他以为青年是被卷入家族财产纷争的小可怜,殊不知自己整个人都在人家的手心里。
他以为他救了人,其实是他被救。
原来,那个有着一切荣誉和鲜花之路的起点,是人造的啊。
所以,骄傲的山本武,无路可走,只有拒绝。
只能否定。
——于是,沢田纲吉,从这个天台跳下,让场景在线,让山本顺利地救下他。
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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