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扭头看向他,指着自己鼻子,不可思议道:“我和她长得像?”
主办人点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敬驰愣住,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和妹妹长得像,以往他都是和小悠同频出现,可十几年来,没有人说他和小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敬驰忽然想起那天江暖说的话:
“江敬驰,你说我是哪来的!我是我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哦,对了,我说的妈妈可不是你的好继母柳心柔,我只有一个妈妈,叫明慧!她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不记得!我记得!”
“你不想做我哥哥,我也不想做你妹妹!可事实上,我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们一母同胞,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会眼睁睁看着你骂我,还是会眼睁睁看着我打你!江敬驰,少来招惹我!我在外面流浪的十几年了,什么苦都吃过,无数次想要破釜沉舟,我不希望是用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
江敬驰抿唇,轻声呐呐说道:“我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们一母同胞,如果妈妈还活着……”
他的声音渐渐与女孩的声音碰撞又融合。
主办人听他在说话。
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江小先生说些什么。
他凑过去,问:“江小先生,现在您想怎么办?把江大师请出去?继续办画展吗?”
江敬驰猛然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将那天江暖说的那些话轻声说出口,他定了定神,抬眸看向江暖,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兄妹的心灵相犀,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江暖也刚好抬头看过来。
两人隔空四目相对。
江敬驰从女孩眼中看到了冷漠,他心口那块大石头猛地往下压,心脏挤压剧痛,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整个身体。
对视只一秒,江敬驰就不堪地挪开目光。
不过,他凝眉又想了想,下一秒,江敬驰迈着修长的双腿,缓步越过长长的队伍,来到那位负责收钱的画展策划身边,从她手中自然地接过刷卡机。
江暖古怪地看他一眼:“……”
江敬驰咳嗽了声,从领口扯下墨镜,拽拽地戴上,小声说:“收钱这种人,自然要自家人来,信得过!”
江暖没说什么,继续看下一个苦主。
夕阳西斜,晚霞如一瓶橘子味汽水洒满半片天空,白日的燥热退去,一股傍晚的徐风缓缓吹起。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个苦主看完也离开了。
江暖揉着头,趴在桌子上,瘦弱的脊背看上去孤独麻木,还透着一股疲惫,江敬驰悄悄挥了挥手,让旁边人该下班的下班,该消失的消失。
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离开。
偌大的画展里灯光明亮,一片寂静。
江敬驰打算把收的钱整理下,刚准备动手,就听趴在桌子上的女孩闷闷地说道:“不用算那么清楚,这种钱都是功德。”
江敬驰手中动作微顿:“什么意思?”
江暖伸着懒腰,从桌子上直起身体,轻描淡写地说道:“修行之人命中注定贫夭孤。”
江敬驰还是不懂:“你讲清楚一点啊?”
“讲清楚你也不懂,你只会觉得我是个坑蒙拐骗的小神棍。”江暖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但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能给我提供这么一个好地方,没耽误你卖画吧?”
她有点明知故问。
江敬驰摇头:“没有啊,反正画展不止开这一天。”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明天还来吗?”
江暖摇头。
江敬驰挑眉:“有钱都不挣?”
他恐怕都不清楚此时的自己脸上写满了失望。
江暖站起来:“有钱又不是我的,我这已经向祖师爷求情,才让我看一天卦……算了,不说我,说说你吧,就当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苦主。”
江敬驰想了想:“我没什么烦恼啊?”
江暖点头,随口说道:“也是,像你这种公子哥最没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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