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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证怔了一瞬,大脑如同雷击轰鸣,他目眩神迷,身体僵直地松了手,小厮被松开脖颈,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大口大口地喘气才缓过劲来,周证已经陷入魔怔了,一个读书人却有如此蛮力,他怕得想要撒腿就跑,但是自己职责所在,又不敢跑,站在门口一脸畏惧地看着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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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证目眩良久,不可置信方才听到的几个字眼。
没了。
怎么就没了。
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忽然没了。
他不信。
他疯魔一般地看向祠堂,要往祠堂走,小厮看他行径,脖子都顾不得捂了,连忙扑过来抱住周证的腿,拼死拦下他:“爷,你不能去啊,主家下了令,不让你踏出房屋分毫,你要是去了,奴才的命就没了。”
周证烦躁不已,小厮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他骤然火起,面容狰狞,恶狠狠地踹了奴才好几脚,唾骂道:“你找死吗?”
“连我也敢拦!”周证向来端正谦和,对待下人也是与人为善,除去听命于秦误这一条,世人皆称为君子,然而他此刻却是一个莽夫,一个暴怒丑陋的莽夫,他激烈呼吸着,青筋暴起,脸色通红。
平日里的心腹小厮围上来他也一概用脚踹开,然而下人一个一个围上来,他觉得太烦,从一个家丁手里抽了一把刀,谁来砍谁,一连砍伤几个下人,鲜血沾满了他的衣袍,他一路冲破阻拦,闯到祠堂。
祠堂里冥灯摇晃,白布裹堂,哀乐沉痛,一片枯槁,宾客亲眷一概没来,只有周父周母站在外间抹泪,相互扶持,却似乎一夜之间已经衰老了十岁。
周证刚才暴怒一瞬消散,他不可置信地走向提着刀刃王祠堂里走。
他不信,他不信现前热闹的周流川死后却如此凄凉荒芜。
周父周母见他提刀上来,连忙围了上来:“阿证,证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伯父,伯母,流川没了?”周证近乎呆怔地问这一句话,他似乎丝毫不信,又似乎只是垂死挣扎,他甚至希望周流川是假死逃脱了。
周父周母眼上脸上还有眼泪,彼此看了一眼,苦口婆心劝道:“阿证,我知道你和流川感情好,但是现在你不要胡闹。”
“回去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周母擦掉眼泪,从周证手里抽出那把长刀:“你活着,流川才有希望平反。
“这是族中长老的决定。”
“他们要你安好。”
周家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家族未灭,一切都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何况周证现在是周家官职最高的人,圣眷正浓,族中父老对他的冀望极高,因此在族中父老选择将周流川顶罪的时候,也将周证软禁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周证冲动行事,倘若周证因周流川之死而一时冲动鲁莽,再得罪了秦误,周家又要折损一个宰相之才。
“哈。”周证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望向两个人,又哭又笑:“要我平安,我弟弟都没了,我怎么安好。”
周证
()直接甩开他们,往内间走。()
周父周母在他耳后面劝:证哥儿,我知道你和流川从小感情就很好,但是大事上切勿冲动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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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证不理他们,直接三步两步闯入内间,祠堂里排位高叠,冥烛如豆,雪白的纸钱散落四处,麻布铺地,他望着正中间那方红漆木棺材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周流川,就,就躺在这里?
周流川没了?
周证无论如何也无从接受先前嬉皮笑脸的周流川居然死寂地躺在这样狭窄逼仄的棺材里。
有守灵小厮看他进来略微吃惊,叫了他一声:“大,大少爷……”
周证几乎发了疯,他伸手攥住陪灵的下人领口,话语恐吓,他犹如缩锁魂恶鬼,质问:“他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下人吓得手脚瘫软,脑子成了浆糊,他颤颤巍巍说:“小少爷是畏罪自戕……”
“滚!”周证松手将下人扔在地上,径直走向灵柩。
下人屁滚尿流地跑了,手脚在地上划了好几下生怕自己跑晚了。
周证盯着灵柩,几乎钉死在这方沉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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