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还有一件大事呢!”
刘余金突然想起孟凡云妈妈要把房子卖给他家的事情来。.连忙对着王洪英说道:“小范说要带着凡云去凡云爸爸那边安家,想把这边的房子卖给我家。”
听说小范突然要去外省,王洪英很吃惊:“她在我们家的批店里不是干的好好地么!怎么突然就要走?凡云现在虽然好了,但是她各方面总比不了正常孩子。在这边,还能有桃香和草香两个护着,她这要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怕要受欺负。”
草香一直说要给小范阿姨找个可以忙个不歇又不是很累的活计,正好批店需要人帮手,她又是初中毕业,完全能够胜任,他们就把小范招了进去。春香还去小范家住宿,只是一日三餐在市场包子铺里解决。(想吃饭、想吃包子、想吃什么炒菜,在包子铺里更随便,春香反而更愿意去包子铺吃饭。)小范也说这几个月在批店干的很好,可没抱怨活累啊、钱少啊什么的话来。
“跟我们家没关系!听说是小孟他们单位要集资建楼房,已经成家有孩子的,都可以分一套房子,还可以把户口迁过去。小孟家就小范一个是城镇户口,凡云的户口是跟着小孟走的。当初是想着能随军,就没在乎农村户口还是城镇户口。现在,他们两口子又想把凡云户口转到母方,改为城镇户口,正好就着这个因头写申请!”
草香在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竖着耳朵不漏过爸爸说的每一个字。要说她为什么这么在乎凡云和小范阿姨,这事说起来玄乎的很。她这科学无法解释的记忆里,其实有着跟刘家、孟家还有孔舒晴非常紧密的关联。
那遥远的记忆里,自己是小范阿姨的女儿,就是现在的凡云。只是那个她不痴不傻,而且智商挺高。记忆里的妈妈其实是有产后忧郁症的,只是那时候没人知道这是病。后来,妈妈又生了个弟弟,那症状更加严重。又加上在外工作的爸爸有了外遇(而外遇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这个身份的亲妈——孔舒晴),非要跟妈妈离婚。这样的打击终究逼得她和弟弟,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妈妈。
只是,记忆里好像妈妈和爸爸一直都是两地分居,有了弟弟也没有过去爸爸那边,主要是那边没有房子也安排不了工作。这边的房子,还是在她、妈妈自尽之后,他爸爸回来做主卖的。因为这房子是妈妈的亲妈留给她的陪嫁,因此几个舅舅,虽然不是亲的,但也借着姥爷的名义跟爸爸闹的非常凶。后来双方不知道找的什么人调解的,把房子卖给了当时正好租了她们家房子做生意的刘爸爸。房钱双方对半分,一分都没有给她们姐弟俩留。
她爸爸把他们姐弟两丢给了郊区的奶奶养着,自己带着钱又回了那边工作、生活。她奶奶、婶子、叔叔们,白养两个孩子,谁的心里都不痛快。她那是已经十二三岁,生活能够自理,还好一些,弟弟才三岁,身体本就娇弱。没有人细心照顾又加上被堂哥推到了水沟里,当天晚上就因为高烧不退,被送进县医院。
住了十几天的院,因为奶奶他们没有人愿意拿钱结账,弟弟身体好了也没法出院。她就偷偷的带着弟弟跟着别人后面偷跑了出去,县城不小,却没有她们姐弟俩可以落脚的地方。她不记得她当时是怎么顺着河道一路走到了被刘爸爸买下的原来的家里去的,也许她的脑子里就是无意识的想带着弟弟回家吧。
刘爸爸当时把那院子后门对着河岸的几间房改成了门面房,专门卖鱼、卖藕、卖鹅、卖鸡蛋、青椒、黄瓜好些农村自家生产的东西。记忆里的刘爸爸,生意没有好到要请人帮忙,只有他跟刘妈妈带着大儿子刘明华三个人忙乎,刘桂香在家带妹妹连着照顾家。
记忆里,那天她带着弟弟又饿又累的走到家门口,正好被正在收拾摊子的刘妈妈看见。没想到,刘妈妈竟然还认识当时如同叫花子一样狼狈的她,惊惶惶的把她们姐弟俩带进屋,忙着把剩饭剩菜热了给他们俩填饱肚子。又烧水给姐弟俩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还被雪花膏抹的香喷喷。
她记得,那天又惊又怕、又累又饿,全在刘妈妈那儿落到了实处,哭的几近昏厥。之后,她不说走,刘妈妈也不说送他们回奶奶家。
记忆里,在刘妈妈家赖了一个多月,她奶奶才找到这边来。虽然找到了他们姐弟俩,却也没说要带他们回家。她和弟弟被刘妈妈照顾的非常好,自然也不愿意跟奶奶走。就这样,老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把姐弟俩扔在刘家,小的是无可奈何的装不懂事,赖在刘家。
也许是刘妈妈生了四个闺女却只有一个儿子吧!对他们姐弟俩赖在他家不走,也没有表示厌恶或不耐烦。反而乐呵呵的把弟弟当作宝贝一样的养着,三句里总有一句:我的心肝啊!我的小眼啊!我的乖啊!肉麻兮兮的话。
刘妈妈一家把他们姐弟俩一直供到大学毕业,她爸爸竟然装不知道。记忆里的她也因为一直被仇恨蒙住了心,没有想着怎么好好报答刘妈妈一家的大恩,却到死都在算计着怎么报仇。最终是害人害己,把自己的大好人生毫无价值的搭给了一群烂人。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亏大了!
所以,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事,她也绝不让自己重新走上那个记忆里的道路。凡云的妈妈,那个记忆里也是她的妈妈,既然有了不同的人生,要去那边跟那个爸爸长期在一起了,或许就不会再重复那个命运了吧?
只是,她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呢?记忆里的她,当初学都不上的陪着妈妈,最终妈妈还是趁着她必须要去考试的那天了解了自己的一生。她不仅仅恨那个抛弃妈妈的爸爸,也恨抛弃自己和弟弟的妈妈。即便后来知道了妈妈那是患上了忧郁症,外界一点点的打击都能击碎她对未来的期盼,也没能消除掉她心里已经扎根的怨恨。现在想来,还是她自私了。当初她的妈妈活的那么痛苦却仍然陪到她长大,还不够吗?!
草香拿着的右手抖了抖,对于这个没有按照记忆走向的事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让这事顺其自然吧!
刘余金两口子只顾着说小范的事情,同时又都担心凡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不能行?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家老丫头,握着铅的手,由于用力过度都泛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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