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姜中正失了一个儿子之后变得更急躁更多疑,那往日开朗的二公子如今简直变了个人,说个不好听的,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自然也不大能看了。
丞相自然要给自己的子息争取,好让这相印得以传承下去,但府中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二公子就是不热衷这些。
“那咱们就这么守着?快到晚饭了,要不我去给你拿了咱们到后面吃了再来?反正里头一时半会也伺候不上。”
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如此,二人又听得里头几句怒吼,干脆放了手里的活计去厨房。
一地残片里,姜中正阴着脸喘着粗气,打砸尚且不能解气,只有把那个逆子也抓回来上家法才好,总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眼下就已经如此不服管教了,圣旨下了都不同自己说,自己想去就去,这成什么事?分明是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慕容峥也是,明知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了,上了那么多折子都不顶用,一出圣旨反而把人调到那种地方,一个个都反了!
姜中正气得红了眼,这些时日简直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同僚也不如以往那么全力支持自己,慕容峥也不再在意自己的威严和资历,就连姜新楣这个臭未干的也敢爬到他头上擅作主张。
踢了一脚没摔碎的铜炉,他重重哼一声出去,心下已有了主意。
如今朝堂中事大多还得经他手才能往下施行,只需稍微拎出来一个杀鸡儆猴,有了前车之鉴看谁还敢忤逆。
慕容峥不在也好,省得畏首畏尾的不能放开手脚。
天色已晚,姜中正愣是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三盘菜,不知是气得还是如何。
次日他照样穿戴齐整去上朝,进宫路上遇到好些笑得意味深长还瞥他的,都把名字记着。
姜中正今日可比在书房里从容多了,毕竟进殿不必再跟众臣一样对上俯首,而是面向众臣站慕容峥的位置,那身板也挺直了,说一句“今日何事要奏”也中气十足,活像少了十岁。
这得意嘴脸自然有大臣看不惯,马上就指摘起来,“姜相怎敢站在陛下惯常所站之处?简直大逆不道!”
这是礼部的,姜中正扫了一眼,官阶不高,没有靠山,仗着一张嘴博个直臣的虚名,不过尔尔。
对这样的同僚,或许姜中正觉得这还不能算同僚,他只当没听见,毕竟这些文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冷落。
姜中正目光扫过众臣,似乎真在等着议事,但无人应答,一是慕容峥不在,大臣中不与姜中正沆瀣一气的便不买账,和他一伙的又实在没什么事好说。
这些天最大的事就是阳春关了,而他们万万不敢在姜中正面前提,要知道他儿子刚去,这要说起来岂不是拨他逆鳞么?
丞相还不是什么人都敢得罪的,不过也有人提了另一件能开口的事,“丞相,陛下久久未归,即便是为国也实在不妥,还请丞相务必将陛下请回,我等愿以丞相为首联名上书。”
这话说得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姜中正似乎沉思,但他想的却不是慕容峥,而是姜暄和。
他经常会忘记这个在宫里的女儿,毕竟她不如姜新楣顶用,如今慕容峥都走了这么些时日,她旧日里也算得宠,怎么就禁足禁到现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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