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蝉小姐,正将凌波步运到极至,紧跟马后,一心欣赏梦南柯马上那俊美的姿形,哪料梦南柯紧急勒马?一时避让不及,青蝉竟飞身扑到梦南柯身上。幸亏青蝉身轻如燕,若是肉蒲团那几百斤肉,梦南柯被她这一扑,岂不被掀下马来?
梦南柯因这一停马,见青蝉避让不及扑上来,怕她摔了,急伸猿臂,拦腰一搂,将她扶住。这一搂,一阵异样的感觉,顿时传遍二人全身。
青蝉借梦南柯这一扶,一式“飞燕掠水”,斜线飘了开去,落到马前。二人两张俏脸,同时羞得飞红。
金、银二燕眼尖,早瞧见这一幕,按二女性格,正应打趣两句。却不知怎的,一股酸意同时涌上二人心头,滚到舌尖的俏皮话,竟说不出来。
梦南柯以为前面林中之人,乃长白毒龙与肉蒲团,为掩窘态,急飞身下马,向树林中追去。
青蝉刚才被梦南柯那一搂,全身顿时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快感,一个娇躯,差点瘫软下去。当时急瞅金、银二燕,怕她们打趣,不料她二人已随梦南柯急步向那林子包抄过去。青蝉只得敛心定神,一式“乳燕御风”,跟在后面追去。
此时梦南柯,已以一个美妙的身式飞掠至林边,沉声喝道:“兀那二贼,不用躲躲闪闪的,快出来受死!”
但闻一声长啸,从那树林中,飞出二人,一人紫面长身,身着锦衣,手持日月锁心轮;一人却是个灰衣黑髯的算命先生,手中卦招飘扬,上面赫然绣着“袖里乾坤”四字。
只见那紫面锦衣之人,手拂紫髯望着梦南柯笑道:“你是哪家娃娃,见了老夫,不行跪拜之礼,却乱咋呼什么?”
那算命先生,却从囊中掏出一把铁骨金算子,笑吟吟地道:“庄主且休问他,待小弟算一算这几个娃娃,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说着,将手中算子敲得噼哩啪啦的,边用边望着梦南柯,摇头晃脑他说道:“是了是了,怪不得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原来是圣手书生梦大侠之子在此!”
梦南柯满以为林中之人系长白毒龙与肉蒲团那两个魔头,不想却弄错了,正欲道歉。金、银二燕不知这二人,乃洛阳天星庄主裁云手牛鸿彩与二庄主袖里乾坤司马文生。银燕见这算命先生装模作样,不由“卟哧”一声笑道:“你这先生,既然会看相算命,且看看我是谁倒此为何事?”
司马文生却不嗔不恼,笑吟吟地拨弄一阵算子后,笑道:“你这姑娘,可是惠州飞燕门下,与梦公子前去追仇敌的?”
银燕被他说中,秀脸一红,一张利嘴,竟再张不开了。
却不知,凡算命之人,全凭一双眼睛与铁嘴,察言观色度人心事之后,揣摸着投石问路,挨丝入缝,审时度事边问边答,把问命之人哄得溜溜转而送上卦金。这司马文生见梦南柯身法不凡,玉面红唇,目朗神清,且骑着那神骏的雪里追风,俨然一个挟精湛武功的美貌书生,便猜测是蜀人称美的圣手书生之子梦南柯。而他身后这三位女子,刚才逼来的身法,分明是惠州飞燕独门轻功,自是一看便知其门派。而从银燕看梦南柯的眼神中,更不难看出她的心意。从刚才梦南柯喝问之声及急匆匆奔跑之势中,袖里乾坤知他们正在追赶仇家,所以一语中的。银燕雅气未褪,第一次涉足江湖,哪知个中奥妙?倒以为碰上个神算子,心里佩服得很,哪敢再逞利嘴?
梦南柯却曾多次听父亲与客人谈起过洛阳天星座二怪,此时见二人装束,忙道:“二位前辈,可是洛阳天星庄主牛前辈与司马前辈?晚辈刚才误以为仇家躲在林中,冒犯了二位前辈还望谅解则个!”
牛鸿彩一捋紫髯,冷笑着:“既识老夫,下次不可再无礼!”
天星庄二怪,一惯是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袖里乾坤忙笑道:“不知者不为怪,梦公子快别客气!不知你们所追的两个仇家,是哪两人?如若用得着咱天星庄人,或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梦南柯早听父亲说过,天星庄二怪,武功甚是了得,但行为乖戾,介于正、邪二道之间,如在江湖碰上,能不得罪时,最好别得罪。因此欠身答道,“晚辈们适才所追,乃一侏儒老者与一肥胖妇人……”
金燕忙道:“那侏儒,就是恶名昭著的长白老怪……”
袖里乾坤一捋黑须,对梦南柯道:“那么胖妇人,想来是辽东太孤山余观主了,人皆称为肉蒲团,难道,这余大娘打了梦公子主意,有不利于公子之处么?”
梦南柯见问,想起在去平都道中被肉蒲团剥得赤条条的,差点入了她道儿之事,但当着青蝉与金银二燕之面,却羞于出口。因此,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
却不知,这袖里乾坤索知肉蒲团淫性,见梦南柯俊美,定不会放过,故有此问。一见梦南柯大窘,柏里乾坤便知猜中了,更是故弄玄虚,道:“咱司马文生所用,乃鬼谷神卦,前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下一千五年之事,无有不知,小侠们有何疑难之处,只管问老夫!”
银燕雅气未尽,心无城府,闻言对袖里乾坤大是钦敬,忙问道:“司马前辈,你可知那肉蒲团与那长白老怪,躲到哪儿去了?还有,那梦大侠在何处?那魔琴又在何人手中?”
裁云手牛鸿彩与袖里乾坤闻问不由一惊。二人跟踪凌如风夫妻近一月,皆意在夺那魔琴以称雄武林。不料快到戎州时,却确悉所押之琴并非那魔琴。大为懊恼之时,存侥幸之心,仍暗中一路跟来,欲寻那真琴下落。直跟至翠屏书院,知圣手书生文武全才,非寻常高手可比,且又得悉水镜上人等人,已去那翠屏书院,更是不敢轻易登那翠屏山,去招惹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二人只得易容换装,混入那些到真武山玄祖殿的香客群中,远窥翠屏书院动静。
不料正远窥间。忽见西门圣带着武当七剑过山而来。二人大惊,急藏在殿后,无意间,从武当七剑对话中,记听到圣手书生梦云亭又为魔琴所伤,并不在翠屏书院,至今音讯全无。二人知再呆下去无益,说不定会被西门圣瞧出破绽,那可麻烦。二人只得急急下山,正欲入戎州城,却见一骑白马在北岸如飞而行,沿长江而去。马上之人,似是一白衣少年,看那马上功夫,似具上乘武功。二人急寻一小船渡过江去,追了一阵,却不见踪影。
二人正寻间,忽见一青衣之人,展开极上乘的轻功,如飞而走。裁云手一晃眼间,认出是京中大内高手花雨剑手梅浩成。二人见他在这儿出现,吃了一惊,彼此递个眼色,暗中紧跟而上,欲看个究竟。
只见那梅浩成快步如飞,沿江走了约半个时辰后,转入一个山谷中去了。
二人觉得奇怪,正欲跟进,却见谷口闪出两个带刀青衣壮汉,拦在梅浩成面前。梅浩成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腰脾一晃,那两个青衣壮汉一见,忙恭恭敬敬地闪开,让他进去了。
二人见谷口有人守护,不敢轻进,便跃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向谷口窥望,不由大吃一惊:但见谷内戒卫森严,不少着锦衣卫眼色的带刀之人往来巡视。
二人正惊疑间,又见三骑马如风而至,中间马上之人,乃一个英俊的少年军官,天庭饱满,双目精湛,一看便知具有高深的内功。而跟在这少年军官身后的,竟是桐拍双煞阮氏兄弟。
这少年军官是什么身份,竟能让曾赫赫不可一世的桐拍双煞作护卫?二人暗自惊疑。见这三骑一至谷口,仍是下马亮牌,方能入谷中,可见这少年军官在谷中身份并不见很高。
二人暗忖:以梅浩成、桐柏双煞功力而论,已算是当今江湖一流高手,目已二人若与这三人较量起来,定难讨好。何况,不知就里的冒昧闯进谷去,不但毫无意思,且具无限凶险。谷里这样戒备森严,且有不少大内高手,还是不入为妙。
二人悄悄溜下树来,不敢露了行踪,游行好远,方才上大道。二人正猜疑谷中之事时,忽闻前面传来马蹄声,以为是谷中之人发觉了他二人行踪追来了,急闪入林中,悄悄一看,却是梦南柯与三女子运功急行而来。
见银燕心无城府,问起长白毒龙与肉蒲团行踪,袖里乾坤心里暗笑,表面却不露声色,故作从容地将那金算子拨弄了一阵,沉吟道:“奇怪,梦大侠武功绝伦,怎的落入了魔琴主人手中?而那长白毒龙与肉蒲团,也似并没逃远,就在附近一个山谷中……”
金银二燕一听,同时失声惊呼道:“哎呀,梦大侠真的遇难了?梦公子,咱们快去救梦大侠吧!”
梦南柯却因父亲与客人谈起袖里乾坤时,说这人奸诈无比,不可轻信,故并不着急。但想到父亲此时定是凶多吉少,所以半信半疑地问袖里乾坤道:“司马前辈道是晚辈家父落入魔琴主手中,但不知现在家父被困何方,还望前辈指示!”
袖里乾坤见梦南柯神态,知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又将那金算子拨弄一阵,故作惊奇道:“噫,梦大侠怎会被囚在附近?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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