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讲谈社节目顺利入闱元旦晚会的节目单,这让众人提到嗓子眼的担心终于平稳地落回原处。
其实论起惊险程度,这次彩排更胜前次海选。所谓“明枪易躲,暗贱难防”,上次海选是当场公布结果,像江水源他们还有辩解的机会,而且评委中有老师,学生会很难专行独断一手遮天;而这次完全由学生会操纵,司徒天远在其中占有很大的话语权,生杀予夺简直一言而决。要不是韩瑶玲、况玉琼等人阴差阳错,没有正确领会司徒天远的意旨,拍错了马屁,国学讲谈社的节目真有可能折戟沉沙!
好在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国学讲谈社有惊无险度过了这一劫。
接下来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整个校园再次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贺卡重新成为大家表达心意的最佳道具,无论是内心真实表达还是出于朋友道义,在致辞里都充满对即将过去一年的感谢以及对未来崭新一年的美好憧憬。
从早上开始,吴梓臣就处于某种莫名的亢奋躁动状态,上课固然无心听见,下课时间也是坐立不安,在江水源周围来回打转转,看得江水源眼晕。
江水源正在收拾桌上那堆贺卡,这里面既有山阳初中昔日同窗的慰问,也有本班女生的友情馈赠,还有来自其他班级乃至校外仰慕者的遥寄,林林总总足有一两百张,如果要一一回赠的话,真还是件不小的差事。可要是不回贺卡,难免会被人认为“一阔脸就变”,自己在良心上也过不去。他正烦着呢,看到吴梓臣老在眼前晃悠,忍不住问道:“吴梓臣,你是吃了猴子肉了,还是谁在你凳子上放图钉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是没一刻安稳的时候啊!”
“兴奋、紧张呗!”吴梓臣急忙凑到江水源跟前,“今晚上老大您可要正式登台演出,将在全校师生面前大放异彩,小弟感觉与有荣焉,心里自然兴奋得紧。可是一想到倘若因为节目不好,折损了老大您的光辉形象,小弟又把心提溜到了嗓子眼。惊喜交加之下,您说我能坐得住么?”
“你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魏处默讥诮道,“瞧瞧人家正主儿,完全是八风吹不动、稳坐紫金莲,一副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模样。你个跑腿帮闲的,怎么反倒如此着急上火?”
江水源解释道:“吴梓臣可不是个跑腿帮闲的,他是我们节目的总策划、总导演,从最初的提议、选曲、编舞,到最后的服装、走台、彩排,几乎所有活计都被他包圆了!正因为他对节目付出太多,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至于我嘛,就是个临时演职人员,演得好,那是本人技艺群;演得不好,那是导演底本太烂,与我无关。翻来覆去都怪不到我头上,我找急忙慌干什么?”
蔡小佳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咱们班长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在区区学校级的元旦晚会上饮恨败北?如果真的出师不利,那绝对是因为导演底本太烂。嗯,一定是这样!”
吴梓臣不由得喟叹道:“果然帅就是正义!你看,连本人初中高中两届校友、一向公平公正保持中立的蔡小佳现在也毫无保留地倒向了老大那一边,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还有什么节操可言?完全是不给我们这些穷矮矬活路啊!”
魏处默也难得同意吴梓臣一回:“现在我也现了,跟江水源在一个班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剧!论长相,被他轻松虐成渣渣;论学习,咱们三个捆在一起也赢不了人家。仅凭这两项,他已经轻松底定在全年级的男神地位。可他还不满足,现在又把目光瞄准了全校最光鲜亮丽的舞台,准备赢得全校女生的芳心。这分明是打算彻底断了我们活路的节奏啊!
“本来进淮安府中之前,我还憧憬找个声清体软的萌妹子,学习时互相鞭策,空闲时一起玩耍,然后共同考进心目中的理想大学,这是何等的人生快事!可现在我出去跟妹子说自己是高一(二)班,人家还得反应一会儿;要说自己和江水源是一个班的,人家立马恍然大悟:噢,原来你和帅哥学霸一个班啊!你说照这样下去,咱还怎么找妹子?莫不成江大班长注定要成为魏某高中时代的噩梦?”
蔡小佳笑得眼睛眯成一弯新月:“咱们班长那么受女生欢迎可不单单是因为成绩好、长得帅,而是人家够温柔、够体贴,会关心女孩子。哪像你们,天天就知道惹女同学生气!”显然蔡小佳对当日中考时的场景记忆犹新。
“是啊、是啊,所有认识的女生都跟我夸他,说他温柔体贴,平安夜知道给全班女生送苹果。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熠熠光,就跟夜里的狗眼珠子似的!”魏处默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天可怜见,咱们兄弟几个可是知根知底的,分明是他收到的苹果太多,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才给咱们班女生每人一个的。怎么就变成‘温柔体贴’、‘会关心女孩子’了呢?蔡小佳,你说是不是?”
蔡小佳气哼哼地扭过头,根本懒得理他。吴梓臣满怀同情地拍了拍魏处默的肩膀:“哥们,就冲你‘两只眼睛熠熠光,就跟夜里的狗眼珠子似的’这个生动的比喻,估计你这辈子就得孤独终生!所以你至今单身不能全怪咱们老大风头太盛,你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身才行!”
魏处默愣愣地望着吴梓臣:“反省什么?我可是实话实说!”
吴梓臣彻底被他打败了,挠了挠头答道:“算了,这种问题太过深奥,不适合你这种情商负数的人来思考,会宕机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去看你的奥赛习题吧,它们才是你的最佳伴侣!”
魏处默见蔡小佳、吴梓臣都懒得搭理自己,只好闷闷地转过头:“好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做题吧!相貌本来就长得磕碜,成绩再烂得跟水豆腐似的不能提,说不定真会孤独终生的!”
吴梓臣再次凑到江水源面前,贼忒嬉嬉地问道:“老大,今儿晚上就要正式登台演出,难道您一点儿都不紧张、不担心?”
江水源有些奇怪:“不过是唱唱歌、跳跳舞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放火,有什么好值得紧张担心的?难不成演不好会被枪毙五分钟?”
“那是、那是!”吴梓臣搓着手说道:“就凭老大这么气定神闲,估计台上表演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我不行,我就像那郑国小驷,一遇到大事就乱气狡愤、阴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强中干,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到时候化妆什么的可千万别出纰漏,拖累到大家!那我真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你这是什么话?”江水源抬起头:“如果没有你,咱们国学讲谈社的节目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大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何来拖累大家之说?即便真生什么纰漏,我们国学讲谈社也不会计较的!”
“老大你真不会秋后算账?”吴梓臣眼巴巴地问道。
“当然,你就把心放回肚里面去吧!”江水源笃定地说道。
吴梓臣长松了一口气:“有老大您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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