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温哥华岛
夜晚呈现暗绿色,既不冷也不热,温度适中,舒舒服服的。在穿过暗绿色的宇宙坠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安纳瓦克亢奋了起来。他像个将深渊当作天空的伊卡鲁斯①一样伸出双臂,陶醉于失重的感觉。深渊底部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浩瀚、冰冻的地形,暗黑、绿色的海洋变成了一座夜空。
他站在冰原的边缘,眺望黑色、静止的水面,头顶星辰密布。他心情平静。
就这样站在这里,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啊!冰缘脱离陆地成为浮冰,漂浮在北部的海洋,越升越高,载着他漂向那再没有累死人的问题等着他解答的地方,那是一个温馨的家,他的家,他将待在那里。安纳瓦克涌起一股思念之情,泪水夺眶而出,晶莹刺眼的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他试着眨掉它们—它们果然滴入了黑暗海洋里,开始发光。深处有什么东西朝他涌了上来,水变成一个人影,它似乎在某个他无法前往的遥远的地方等着他。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通体透明,星光照耀着它的表面。
我找到它们了,那人影说道。
它没有脸没有嘴,但声音让安纳瓦克感觉熟悉。他走近它,但这里是冰原边缘,黑色的水里浮游着某种吓人的庞然大物。
你找到什么了?他问道。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些话顽强地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像粗暴的动物一样挤了出来。那人影所讲的、也许仅仅和所想的话相反,它们破坏了冰原上的完美宁静,寒意如刀割,蓦然袭向安纳瓦克。他的目光在水里寻找那东西,可是它却消失不见了。
找什么呀?有人在他身旁问道。
他转过头,看到了凤凰计划的研究人员珊曼莎·克罗夫。
你相当不善言辞,她说道,其他的一切你都很擅长,但老实讲,这听起来很可怕!
对不起,安纳瓦克结巴道。
是吗?那好吧,也许你该开始练习了。我找到了我的外星人。你知道吗?我们终于可以进行联系了,这是不是很伟大?
安纳瓦克打了个寒战,觉得这事一点不伟大,反而更害怕克罗夫发现的外星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又是什么?
那位凤凰计划研究人员指着冰缘对面的黑色的水。
他们在那里,她说道。我想,他们会乐于认识你的,因为他们喜欢建立联系,但你必须想办法走过去他们那里。
我不能去,安纳瓦克说道。
你不能去?克罗夫不解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能?
安纳瓦克盯着水中游着的黑色巨背。有数十条,数百条。他明白,它们是因为他才出现的,他恍然大悟,它们以他的恐惧为生。它们吞食恐惧。
我……就是不能。
你只需要跨出脚步就行了,胆小鬼!克罗夫讥笑道。这可是最简单的事情了,比我们的简单得多,我们必须倾听他妈的整个宇宙。
安纳瓦克战栗得更厉害了,他一直走向边缘,向远方张望。在黑暗海洋和星空交会的地平线上,一个光源远远地照耀着。
快走吧,克罗夫说道。
我是飞来的,安纳瓦克想道。穿过一座充满生命的暗绿色海洋时,我完全不害怕,能出什么事呀?水会像结实的地面,我会驾驭着我的意志,到达这道光里。珊曼莎讲得对,这很简单,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只鲸鱼在他的眼前下潜,一片巨大的尾鳍伸向星星。
我没什么好怕的。
但他踌躇得过久了,一见到尾鳍又让他失去了信心。无论是他的意志还是梦想的力量,都不能使自然规律失效,他终于向前迈进一步,暂时掉进了冰冷的海洋里。海水淹没他的头顶,只剩下黑暗。他想喊,却被一口海水给呛到了,海水钻进他疼痛的胃里。不管他怎么挣扎,水无情地将他往下拉。他的心脏狂跳,太阳穴跳动着,嗡嗡地,像锤击……
安纳瓦克跳起来,头咚地撞在厚木板上,“倒霉。”他叹息道,又是那种跳动。嗡嗡声消失了,换成一种指骨敲在木头上的和缓跳动声。他翻身,看到了爱丽西娅·戴拉维略弯着身子望向他的寝室。
“对不起,”她说道,“我不知道,你会马上像火箭似地弹起来。”
安纳瓦克盯着她。戴拉维?
原来如此,他慢慢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抱住头难受地叫了一声,倒回床上。“几点了?”
“九点半。”
“该死。”
“你的样子很可怕,你做噩梦了吗?”
“好像是的。”
“我可以煮咖啡。”
“咖啡?对,好主意。”他伸手摸摸头上被撞痛的位置,会出现一个大包的。“该死的闹钟到哪儿去了?我记得很清楚,我有拨闹钟,调在七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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