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冷眼睨他,那副恶鬼噬人的面貌一旦暴露在人前,他的皮子再俊也看着恐怖,她没必要怕他,这种背主的畜生干出什么都正常,她越怕他,他就越兴奋。
姬姮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转过眸子望向墙头那扇小窗,飞雪自窗外飘进来,恰巧落在她脸上,凉丝丝的冻人,她僵住,任雪花化成了水顺着面颊往下淌。
狱卒端来清水,陆韶净过手,转到姬姮跟前,只手抹掉那滴冰水,笑她,“殿下吓哭了?”
姬姮打掉他的手,目光定在刘乾身上,他瞎了双眼,人疼得背过气。
地上都是血,腥味难闻的冲鼻子,姬姮一瞬间就不想在这里待了,她冷声说,“你真扫兴。”
陆韶自狱卒手中接过水盆,朝刘乾泼去,刘乾登时一个激灵,人清醒过来,陆韶重新蹲回地,脚踩在他背上,问道,“关于朝里的那些大臣,咱家也不是只能问你,有缇骑在,想查办他们易如反掌,不过是时间问题,咱家懒了,才来问你,既然你不说,那咱家直接去问缇骑,也是一样的。”
刘乾忍着疼笑出声,“小杂种这样自信,真以为陛下会将御马监交到你手里,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陆韶微俯身,悄悄在他耳边道,“幽州刘福来串通你私放谣言,他就是断头的命。”
刘乾老脸一抖,挣扎要起来,奈何他背上那只脚极用力,他栽在地上根本没法起身,他看不见陆韶在什么方向,只凭着感觉冲他吐口水,陆韶笑看他乱吐,朝狱卒道,“把这腌臜货的嘴给咱家堵上。”
“陆韶!陛下不会任由你独揽军政,没了刘福来,还有旁人,你做梦去吧!”刘乾的脸上淌满了血泪,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掌印,自来都是别人敬着他,何曾想过有一日被一个毛头小子踩在脚下。
狱卒跑来往他嘴里塞布,他最后能开口的机会也截断了。
“陛下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他需要咱家,不让咱家接管御马监,难道要一个违逆皇权的太监制衡他?”陆韶讥笑道,皇帝受够了被刘乾钳制,不会轻易就将御马监给出去,刘福来是在幽州历练,可他帮着刘乾害姬姮,这条罪责他逃不掉,皇帝只会用他陆韶。
刘乾想嘶喊,他叫这小子设了圈套,死了都翻不起身,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陆韶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其实呢,咱家有件事一直瞒着你,眼看你现在要往黄泉路上走,咱家总不能瞒你到死,这就跟你说了。”
他拎起刘乾的耳朵,告诉他,“当年你的好奴才徐忠义死的可真惨,咱家看着都心疼,临死前都在喊冤,那封信根本不是他写的,是咱家叫人临摹了他的字迹,哪想你这般不信任他,竟直接叫咱家带人去杀他,还给他按了个造反的名头。”
他站起身,看刘乾面上流露出懊悔、愤恨,最终痛哭流涕,他着实酣畅,他对刘乾没多少恨,刘乾甚至将他提拔了上来,但他只要一想到刘乾觊觎过姬姮,那股从骨子里涌出来的杀性就令他控制不住。
所有对姬姮有色心的人都该死。
狱卒拎着刘乾起来,将他拖到桌前,那上头摆张纸,陈述了他犯的事,狱卒揪起来刘乾的手指就着他手上的血往上头按手印,按完就把人拖回绞刑架上,随时听候陆韶命令。
陆韶寻思问不出来什么,便对姬姮笑道,“殿下想杀他,就动手吧。”
他话音落,便有人递来匕首。
姬姮没什么表情,手拿着匕首走到刘乾面前,他还在哭,面上涕泗横流,形容极狼狈,已经没什么人样了。
姬姮瞧着他没立刻下手,她的思绪杂乱,眼前刘乾是她一直想亲手宰的人,真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没什么意思,她没有心善,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将陆韶养成了狼,陆韶视她是自己的所有物,除非她甘愿被陆韶拴住,不然她就得想办法将陆韶宰杀了。
她蓦地将匕首刺进刘乾的胸口,殷红的血自刀锋往下滴,汇聚成一团,红的泛黑,她就那般注视着刘乾,他渐渐断了气息,吊在绞刑架上成了具尸首。
姬姮扔掉匕首,杵在那儿没转身。
陆韶踱到她跟前,执起她的手用帕子一点点擦拭,温笑道,“殿下大仇得报,怎么还丧着张脸?”
姬姮收回手,转腿走出牢房。
陆韶拿了空,望着掌中白净帕子扑哧哧笑,可不就怂了,晓得怕才对,不然还会不把他当回事,就这样挺好。
他缓慢走出诏狱,外边雪下的大,姬姮站廊下走不掉,他轻轻搀起姬姮的手,接过身后人递来的伞,送她上马车,他站车前跟她笑,“臣就不送殿下了,免得殿下见到臣,嫌臣烦。”
姬姮眼皮微垂,到底没看他,只手抓紧了他的手背。
陆韶唉着声笑,随她一起进了马车。
入内他很自然的搂着姬姮坐到小榻上,低头和她眼睛对上,自她眼里看不出任何愤恨情绪,他苦恼道,“殿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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