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福利院隔壁的公园,是当初镇上的第一个公园。
公园的面积不大,设施也陈旧;镇里近几年又在新建的居民区附近造了另一个公园,打那以后这边就更加荒废了起来,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人管理,却也实在是萧条得很,除了傍晚跳广场舞的阿姨以外,这公园里就见不到人影子。
细微的快门声响起得太突然,摁下快门的人在铁栅栏另一头,哪怕隔着茂密的枝叶,也不该让白驹和肖尧毫无所觉。
白驹反应相当迅速。
他不再像刚刚下山那会儿一样对快门的声音感到陌生;相反,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拍照的人可能目睹了他变身的过程,甚至有可能记录了他和肖尧的对话。
虽说之前这么一会儿他跟肖尧都没有谈什么敏感的话题,但是一个无声无息接近这边的人透过枝叶的缝隙拍摄福利院里的照片,并且能够瞒过白驹和肖尧的感知,只能说这人是有备而来,而且目的显然不纯。
翻越过围栏的白驹迅速搜寻起了那人的踪迹,却发现了空气中有符纸燃烧的气味。
这种气味闻上去有点劣质,应该不是什么高质量的黄纸和朱砂;可能是对术法一知半解的人购买的道具。
白驹抬起头嗅着空气中符纸燃烧的轨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跟来的肖尧就追了上来:“白哥,什么情况?”
白驹微微伏低了身子,眯着眼睛,回答道:“一个人类,应该不是术士;手头有些寻常人能用的符纸,符纸质量不高,没跑远。”
肖尧推了推镜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颔首道:“知道了……分头行动?”
白驹摇了摇头:“没必要……我找到他了。”
说着,白驹找准方向,低低地说了声“跟上”,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一旁小林子里的小道穿梭而去。
肖尧才不会去质疑白老狗的鼻子,闻言立刻绷起神经,紧紧跟着白驹的身影不断向前;或许仅仅是几个呼吸,快成了残影的白驹猛地一拐弯,后腿悄无声息地狠狠一蹬,下一瞬,白驹便扑到了十米开外的人身上。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青年弓着身子躺倒在地,身边是一台摔破了镜头的单反,裤腿上还沾着尚未燃尽的、色泽发黑的神行符。
白驹的爪子毫不留情地踩着这个人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那段脆弱的骨骼碾成碎渣。
肖尧走近前,见这个青年脸上还挂着口罩,眉毛有修理的痕迹,便挑了挑眉,心下了然:“是来偷拍邱子燃的?”
被白驹压制的青年颈间的血管几乎都要爆了,心脏泵动的血液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头顶,涨得他脸色通红,太阳穴跳动的血管膨胀而扭曲,整个人陷入了性命堪忧的危机感;于是也不管别的了,闻言连忙蹭着粗粝的地面点头,隔着口罩艰难地发声:“对……”
肖尧扯了扯衣领,蹲下|身子伸手拨了拨这人的上衣口袋,果然翻出一张掩盖气息的符纸。
符纸的质量并不高,但是折叠的手法很不错,倒是让这张符纸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效果。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一捻,指间的符纸转瞬间泯灭成灰烬;肖尧看着这人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道:“白哥,先放开他吧。”
白驹配合地松开爪子,在肖尧身边蹲坐下来,便见到肖尧毫不留情地打出几张符将人固定,又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手指一蘸瓶中的朱砂,肖尧凌空划出一道真言符,接着他手掌一合,迎着空中成型的符文一拍,便将朱砂符烙在了这人胳膊上。
简单粗暴地摘了这人的口罩,肖尧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很没好感:“怎么回事,全说出来。”
那人张了张嘴,胳膊上的朱砂微微一亮,原本的表情就微微发生了变化,上下嘴皮子一碰,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全都一股脑儿地被他自己讲了出来。
这个被白驹狠狠踩了一爪子的年轻人名叫孙岱阳,是当初和红狐狸邱子燃在同一期海选节目中出道的艺人。
当初他跟邱子燃走的是差不多的路线,音乐少年,才华横溢,灵气十足;甚至连出身都差不多。邱子燃倒是没有遮掩过自己的来历,对外的说辞一直是弃婴、被丢在了福利院门口,由福利院里的和尚道士养大。
然而孙岱阳和邱子燃有所不同的就是,他自小生活在一个父母不和的家庭,在争吵和暴力的缝隙里受到了磋磨,最后父母离异,他被好赌的父亲丢在了福利院里。
那时候的孙岱阳已经懂事,他自己也不想回到那样的父母身边,因此他在福利院的时候坚持声称自己不记得父母是谁,并且表现得对福利院里的老师朋友很依赖,不止一次地说,自己要把福利院当家。
机会出现在他十五岁的那年,海选活动举办的时候,他正在洛城探望退休的福利院老师;刚好觉得自己长得还行,唱歌也不错,就起了念头去试了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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