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晴不是没有听过张裕说话,在通天殿中,张裕也曾说过话。但那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张裕也不过说了简短的几句。
若非那声厉喝,慕容晚晴倒还真的想不到暗算她的会是张裕。
话少的人突然话多,让旁人多少会不熟悉。
最关键的却是,慕容晚晴也从未想到过,张裕会和张季龄有什么关系,张季龄是斛律明月在江南埋下的重要棋子,可张裕的龙虎宗,是斛律明月一直要除去的。张季龄和张裕之间应该是势如水火,不能并存。
可他们之间不但有关系,而且还很熟悉!
这中间的关系,谁能解释?
慕容晚晴暂忘了困境,只是盯着张季龄,希望从他身上得到答案。他显然并不绝对忠于齐国,也没有完全听从斛律明月的命令。
没有答案,张季龄只是望着那筒暴雨梨花,眼中又有泪光闪动。
慕容晚晴本有愤怒,可见到他凄凉的眼眸、哀伤入骨的表情,怒火渐去,但怎么也想不懂其中的纠葛恩怨。
张裕望着张季龄的目光本厉,但渐渐地厉芒也隐,眼中闪过分悲凉。不过,那悲凉转瞬也逝,他不再逼问张季龄,转望慕容晚晴道:“你一定很奇怪?”
慕容晚晴终于点头,却不言语。
“可我也一直很奇怪。”张裕淡漠道。
慕容晚晴没有发问。她一时间也不知道问什么,要问的实在太多,岂止是奇怪?
张裕终于又道:“我一直奇怪张季龄为何会成为江南富豪的。他在二十多年前,其实是一文不名的。”
慕容晚晴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忍住不说,只是问:“你和他是认识的?”
“我和他是认识的?”张裕突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涂有油彩,遮掩本来的面目,笑起来比哭都难看。他笑声也和哭一样,其中虽有嘲弄好笑,也还夹杂着难以觉察的悲哀。
慕容晚晴却不知道自己问的有什么好笑,蹙眉不语。
张裕终于停止了笑,淡淡道:“是的,我认识他。那时候,我们……关系……不错。”
默然片刻,他回到原先的话题:“可他慢慢就富了,富得一塌糊涂,富得到如今,竟没人知道他有多少财富。你知道他是怎么发家的吗?”
见慕容晚晴摇头,张裕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但传说中,他找到了海外仙山,然后从仙山带来了财富,之后经营起家,累积到今日的地步。这也像个神话,却很真实。”
张裕的脸上闪着神秘的色彩,又道:“海外不见得有仙山,但海外的确有另外的世界。古老传说中,始皇帝时,就有徐福带五百童男童女东渡求不死仙丹,不死仙丹虽未求到,但海外另有天地早为人知。”
慕容晚晴缓缓点头,向张季龄望去,以求验证。
张季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似六神出窍,只剩下个躯壳。
“很多人虽知这点,却没有勇气去探索,只能在脑海中渲染另一方天地的神秘。”张裕略带嘲弄道,“不但渲染,而且深信。因此,张季龄发家的秘密让很多人相信。”
顿了片刻,张裕道:“可我是不信的,你信吗?”
慕容晚晴脸上微有异样,想到些什么,可心中实在骇异,竟忘记了回话。
“看来,你也不信的。”张裕轻淡道,“可在这之前,我一直不想去追询。直到今天看到了你,知道张季龄原来一直还和斛律明月有关系,我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望着慕容晚晴复杂的表情,张裕冷嘲道:“你当然也猜到了,是不是?张季龄二十多年前发家的本钱不是神仙给的,而是一个人给的。这人深谋远虑,让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这么快就变成了江南首富,当然有更深远的目的。你当然知道这人是谁?”
张裕哂然冷笑,喃喃道:“这人当然就是斛律明月!”他神色讽刺,但眼中也忍不住露出震骇之意。
慕容晚晴内心陡震,只为这计划的深邃久远!
如今天下三分,但斛律明月三十多年来,显然一直没有放弃一统天下的念头。很多人看到的都是他的枪箭双绝,却忽视了他的谋略还远在他的武功之上。
这个答案,她也猜到了。
早在二十多年前,斛律明月就下了一步棋——扶植张季龄的一步棋。
他培养出个江南首富,却不过是想要通过张季龄来颠覆江南!
这步棋实在意义深远,让人难以想象。除了斛律明月,还有谁能下得出来?
可斛律明月为何会选中张季龄?慕容晚晴心中奇怪。
张裕像看出慕容晚晴的心思,淡漠道:“你当然奇怪,斛律明月为何会选中张季龄呢?因为张季龄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听话的。”
慕容晚晴只能感叹,这张裕知机的能力也是常人难及。
“我不如先给你讲个故事。”张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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