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的病其实控制得不错,这次也只是来例行检查。
一年前她突然心肌绞痛了几次(),扶着家里的桌子蹲下去?()?[(),差点以为自己要一个人交代在这里了,结果吃过急救药以后又好了不少。
江琳怕这是因为自己病情恶化,心脏病的猝死率也不低,也许哪天茵茵放学回来就见她倒地不起了。
于是在江稚茵读高三下半年的时候,江琳在反复斟酌以后还是选择搬回医疗技术更发达的滨城,江稚茵也毫不在意地说她在哪儿l念都是念,这让江琳心里的愧疚感减少了一些。
她的女儿l向来会宽慰人,神经大条,什么都说“没事”“没关系”。
但是不知道对于自己的这段过往,茵茵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地笑笑,说“没事啊,你还是我的妈妈。”
纸是包不住火的,父亲十几年前去世以后,江琳在这世上就只剩两个有牵绊的人,一个是她从未再见过的亲生孩子,另一个就是从小跟在自己身后长大的江稚茵。
这些陈伤在她心间搁浅多年,也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既然已经被江稚茵发现,江琳索性把所有事情一字不落地讲出来,好让逼仄的心腔留出一丝让人喘息的空隙。
“可是妈妈。”江稚茵低头绞弄双手,“我并不能代替那个孩子原谅你。”
所以你把你的苦恼和忧伤告诉她没有用,如果感到愧疚,应该想办法去弥补,这件事上她并不能代表任何人发表意见,她要怎么安慰你呢?说你其实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不必太自责?
但这对那个刚出生就被扔下的孩子是不是也不太公平。
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很多下,应该是陈雨婕检查完了正在找她,江稚茵默默看了一眼消息,简单地回了一下,让陈雨婕先回去,然后把手机翻转搁在大腿上。
她沉下一口气:“我代替不了任何人的。”
来来往往的病患路过走廊,通过地面的震动还能听见推担架的声音,急诊室里不断有新人进去,红灯亮了一次又一次。
江稚茵抬抬头,把检查报告还给了江琳:“如果你想要听我说点什么的话,我希望你去找找他,因为我也是被父母丢掉的孩子,更知道那种像从骨头缝里长出来一样的挫败感。”
江琳抿紧了唇,沉默无言,江稚茵侧目看看她,作为江琳的女儿l,她说不出责怪的话,因为江琳真的对她极好,挑不出什么错的好。
“你拿过药了吗?还需要做什么后续的检查吗?我陪你去。”江稚茵问她。
江琳摇摇头,头痛地闭眼:“我已经很久没病发过了,医生说病情控制得不错,按时吃药、疏散情绪就好。”
她起身的时候步伐趔趄一下,江稚茵扶了她一下,带着人回了家。
江稚茵好久不回来,江琳自己也过得随意,家里的衣服都随便搭在沙发靠背上,茶几上花瓶里的花不知道多久没换过,早就枯死了,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碎掉的叶子。
江琳
()掀开几件堆在沙发上的外套,叹一口气:“前几天出差学习去了,忙着没收拾。()”
不用收那么勤快,还是多注意身体,出差这事儿l能拒绝就拒绝,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现在自己做做兼职,实际在校的开销也没多少,别给自己太大负担。∵[(()”
空气里传来倒水声,以及净水器运行时发出的机器声。
江琳像是仍旧沉湎在将才的情绪里,走了神,杯子里的水满溢而出,她脑子懵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拿杯子,被烫了个正着,往后退了几步。
江稚茵听到她的抽气声连忙回头去察看情况,握着江琳的手腕放到洗手槽里冲凉水。
皮肤被烫出一片红色,江稚茵第一次发现江琳这么瘦,手背都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
估计又没好好吃饭,江稚茵不在家的话江琳总是过得很省,从不下馆子,一块三的菜都要砍回去五毛。
“没事儿l。”江琳皱眉,轻轻推开她,“就那么一小块儿l,回头我自己买点药膏涂就行了。”
她岔开话题:“你回去的票是什么时候?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你别老跟学校请假了,你待在家里我的病也还是不能立马好啊。”
江琳自己轻轻往手背上泼凉水:“我这点儿l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明天我去公安局问问……能不能联系到冉清岳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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