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词安面色肃然,腰上的青玉双螭玉佩动荡不止,连带着下面坠着的天青色穗子也久久晃动,无法停止。
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迸出厉色,冷冽的目光公平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最后一柔,定在陆舒容身上。
瞧着她挺直了脊背站在堂上,腰若掌宽,纤细的身子仿若轻轻一掐就断了,可依然傲然挺立,任凭风雨吹打,不肯动摇半分。
几个大步站在陆舒容身前,身子一侧,将她的身子挡去大半。
“祖母、母亲,容儿早就知道秦红螺孩子的身份,万万不可能加害!”说着看着裴砚修,“你亦不必自责,这孩子并非裴家血脉!”
裴砚修一抖,不自觉的看向秦红螺,“怎么可能?那日……”
他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那日屋子里的气味儿,还有床榻上的那一团污渍骗不了人,还有身体的感觉。
“世子、世子何必为了少夫人脱罪……”秦红螺面色煞白,但堂上的寂静还有裴词安身上带着压迫的冷意更是让她无措,急忙爬到裴词安脚边,“我与你一同长大,你当知我……”
“够了!”裴词安怒而一蹬,甩开了秦红螺,“就是因为你与我们兄弟相识多年,我对你才没有怀疑!甚至愿意给你一方容身之处,不叫你被世人唾弃!”
裴词安说着,额角青筋隆起,不觉握紧拳,“可你不知悔改,几次三番挑衅容儿,不想我对你的信任,竟被你化成刺向容儿的一把刀!”
想到此,裴词安眉间凛冽,眼眸微眯,清冷的目光好似化作一把剑,直直抵在秦红螺颈间。
一瞬间,秦红螺只觉得寒凉席卷全身。
说着眼角余光落在陆舒容的身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嗓音又温了些,“莫怕,有我在。”
“如今若不是砚修难掩愧疚,若不是你那情夫知道你生了儿子妄自托大,残害庶子的罪名落在容儿身上又如何洗得清?又让她如何自处!”
“不、不,我没有,什么情夫,我没……”
秦红螺咬紧了牙根儿拼死否认,却在几人将浑身又青又紫、身上好几道鞭伤还流着血,脸肿得猪头一样的曹章带进来时,吓得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认识他!孩子是裴家的!对,是裴家的!真的是……”秦红螺语无伦次的说着,却在一道道目光下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与裴词安的冷寂不同,裴砚修则火冒三丈的提起秦红螺的领子,“贱人!那日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
说着不自觉的看向顾青萝,眼中有些瑟缩,急忙在身上擦了擦手,“青萝,你听我……”
“我去看看孩子,将军自便。”顾青萝径直往门口走去,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裴砚修,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儿不叫自己哭出来,但又很想笑。
是他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说的此生房中只有她一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父亲便是如此,终其一生,除了母亲,再无旁人。
所以他的话,她信了!
其实若是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纳妾,也不是不行,大大方方的抬进来便是!
可她生平最恨偷偷摸摸之辈!
而且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心意已经变了,为何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热切,情意也总是那样的情真意切。
甚至自从回来之日起,但凡他二人单独相处,不是拉着她手,就是拥着她情难自禁,一副爱她至深的样子……
他……难道就不累吗?
最后,竟然还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大哥!枉他还是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竟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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