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什么?
本是两情相悦,却飞来横祸,有情人自从天各一方,至死未见。
一个身在豪门却郁郁寡欢,最后求死。
一个远走天涯,终身未娶,最后得知心上人的死讯后,将所有的余思寄托在心上人的孩子身上,却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伤痛,最后郁郁而终。
他们有错么?
老太君明明已经首肯了清音的亲事,却在一番变故后,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明思轻轻地垂眸,没有打算争辩什么。她明白,清姨奶奶的事不是老太君今日说话的重点所在。
她等着老太君下面的话。
只听老太君望着窗外夜色中的合欢花树,语声悠悠,“你知道清音错在何处么?她错就错在她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忘记了她不过是一个丫鬟,一个奴才!我给了她体面,侯爷也给了她体面,可她把这份体面看得太重了,混忘了这天下有多少奴才原本是没有这份体面的!”转回头,看着明思,“人不该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天底下没人能抛开自个儿的身份,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规矩和责任,便是帝王公侯,也有不得已之时——六丫头,你可明白?”
明思垂眸颔首,轻声道,“明思明白。”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老太君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端看是站哪个立场罢了。
老太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理的丫头。”轻轻地柱了柱拐杖,语声变得缓慢,“我这辈子也活了七十多岁了,老头子已经去了二十多年了。我答应过你曾祖父,要替他好好看着这个家,子孙要昌盛,家业要鼎盛——我答应他的。六丫头,你是如何看你三个伯母的?”
老太君微笑注视着明思,“今日不同往日,我们祖孙好好说说话,你不必忌讳,但说无妨。”
让她评说三位伯母?
明思愣了愣,思量片刻,“三位伯母性格各异,各有所长。”
“呵呵呵,”老太君畅快地笑了起来,又眯了眯眼,摇首道,“不对。六丫头,你心里在说,大伯母心思沉郁,二伯母俗不可耐,三伯母眼高过顶——我说的可对?”
明思一噎,默然无语。
虽不全中,也十之八九矣。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她还没摸清老太君的路数,哪里能随意开口。
只听老太君道,“你三个伯母都是你祖母挑的,不过我也是点了头的。其他也不必说了,你可知我为何同意你二伯母进门?”
明思也有些诧异。
按理说纳兰侯府这样的门第,二老爷求不到大夫人三夫人这样的身份的嫡女,便是求个高门大户的庶女或者官阶稍低一些的官宦之女也是不难的。但二夫人这样的商户身份也实是低了些。
老太君瞟了一眼她的神情,“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儿,气度自然不同。可同样的,性子也多半是容不得人。女儿家出阁前,谁家没带点手段出来?你二伯母虽说出身低了些,言行粗俗了些,可二房如今三儿四女三孙——其他哪一房能比得?”
明思顿时大悟,看着老太君只觉心惊。
二夫人自知身份低,比不过两个妯娌,那只能在其他方面大度退让,以做弥补……
老太君一直看着明思神情的变化,此时,微微一笑,“六丫头,你虽是聪慧,可毕竟还是少了些历练。日后进了宫,可得凡事多思多想才是啊?”
终于到正题了!
明思心里“咯噔”一下,深呼吸一口,抬眼定定看着老太君,“老太君,此事明思不能从,还请老太君收回。”
老太君面上的笑意慢慢敛住,“不能从?为何不能从?难得五丫头一心念着你的救命之恩,你可知五丫头在我面前可是说了不少你的好话。”
念着救命之恩?
明思唇角笑容顿时讥诮,“若我知道她会这般回报于我,或许当日我便会多思多想一些了。”
老太君面上顿时现出些怒意,明思扫了一眼,淡然垂眸,“人各有志,请老太君莫要勉强。老太君说清姨奶奶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不珍惜老太君同侯爷给的脸面,可老太君想过没?这份脸面原本就不是清姨奶奶所要的。于你们而言是恩赐,于她而言却是痛苦——诚然,她是一个奴才。可她不是一件器物,她也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受。她若是真不顾及老太君的情意,她就不是几年后才死了!这几年,老太君就没想过,她也是努力想活下去,她也是顾念着种种——只是最后,人能勉强他人,却终究勉强不了自己——”
“够了!”只听一声脆响,老太君案上的玉兰茶盏“哗啦啦”一声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扫落茶盏之后,老太君猛地站起,“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荒言谬语?当真是老四太纵容了你!是人就得守规矩!是奴才就得守奴才的本分!你身为纳兰家的女儿就得担起纳兰家女儿的责任!你莫要忘了,你这一身锦衣玉食只因你头上有纳兰二字!莫说是你,就是你爹也一样,没有纳兰家,你以为他那脾性,如今就能升到眼下的位置么?享了纳兰家的福,如何敢不担起责任?”
第一百一十六章庭院深深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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