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晴不料想他竟然说出来这样的话,一时僵在了原地,冷艳的面容上没有一点颜色,段枢白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抱着胸与她对峙,那一双凌厉的凤眸死死地将眼前的这个女人锁定住,眼神里尽是嘲讽和不屑一顾,看着眼前这个花容失色的女人,就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轻蔑。
对上这双眼睛,萧月晴心中泛冷,眼底却是越发不甘。
她对她一片痴心,他怎么能这样误会折辱她!
天空中一道雷声,阴暗的层云如同一个巨大的野兽之口对准了整个段府,淅淅沥沥的雨水哗啦啦落下,先是米粒大小的雨点,急速啪嗒啪嗒变大,亭盖被豆大的雨点敲得嗒嗒作响,一股一股汇聚而成的雨水冲刷而下,吹水而过的风,也越发冰寒。
“公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回房休息,将军也该回来了。”
“我没事,秋然。”
萧玉和绕过秋然,脚步虚浮,秋然看了看天色,回屋去拿伞。
萧玉和心中装满了事情,神情恍惚,步履蹒跚一路向前走,一时不察,右脚踩上了左脚的鞋子,整个人摔到在地上,小拇指下方擦出了一层血皮,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等他回过神来,抬起头向前看去,隔着石桥碧水,他看见远处凉亭中对立站着的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他化成灰都认识,是他最心爱的夫君,而另一个,那一身鲜艳漂亮的红衣,萧玉和想起了段枢白回来那天宅门口的画面,他的脸色又是一白。
层云影影倬倬,暗影中的两人,一个英俊高大,一个秀美娇俏,两个人站在那,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堆璧人。
“段将军在宴会上对月晴一见倾心,回去找皇上赐婚,可不知怎么弄错了人,皇上写错了名字,下错了圣旨……萧月晴写成了萧玉和。”
“当初圣旨一下,听见姓名,段将军大醉几日,戒酒消愁……”
萧玉和浑身颤抖,回忆起他和段枢白大婚时候的模样,他连碰都不碰自己一下,原来那时……他心中另有别人。
“段将军原本不喜欢双儿,玉和你还记得我们初来的第一天吗?段将军视线在月晴身上停留了许久,他们是照顾着你,才没有将这姻缘说出。”
“将军夫人的位置,本应该属于月晴。”
如果是萧月晴嫁给了段枢白——那么现在他宠着爱着捧着的人就是她,他们一见倾心,他们举案齐眉,他们来到阳州,他一定不会将她独自甩在阳城,他会带着她在夕阳下一起照看小黄鸭,每天起床,他会为她画眉梳发……她为她置饭布菜,她还会为他生下几个可爱的孩子……
天空下起了雨,萧玉和眼中扑簌簌流出眼泪,滚烫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一别两年,相思两地,一朝重逢,互诉衷肠。
那么我呢?我又算什么?
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玉和,将军不愿叫你心中为难,可将军的心是博爱的,他心中有你也有月晴,只要你答应,你以后和月晴一起陪伴在将军左右,日后也会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佳话?
萧玉和急火攻心,喉咙中一口腥甜上涌,眼前登时一黑,摔到在地上,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墨发被地上的泥水溅湿,湿透的黄裳贴在身上,灰黑的泥水飞上了雪白的面容,鲜红的液体顺着嘴角在地上渲染开来。
远处打着纸伞的秋然看见萧玉和倒地,大叫一声:“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秋然急匆匆地向前跑,“来人啊!!!来人啊!!!”
秋然的喊叫声响彻云霄,突破重重雨雾抵达亭前,段枢白忽然心有所感,转身回头,泥泞路上摔到着一个黄色的身影,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人,顾不得思考其他,长腿率先迈出,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快跑向泥水里那个倒下的人影。
“玉和!!玉和!!”
段枢白身上的衣服被暴雨打湿,哗啦啦的雨点就像是一根重重的棍子敲在身上,发挥出来平生最快的速度,下一刻,他就抵达萧玉和身旁。
看见萧玉和嘴角的嫣红,他吓的魂飞魄散,这是久经战场厮杀的段枢白,第一次害怕这样冰冷的红血。
段枢白蹲下来扶起萧玉和,晕倒的萧玉和浑身冰冷,脸色惨白如纸,唯有眉心的朱砂痣和嘴角的血丝带着触目惊心的红,他的体温低得可怕,段枢白几乎不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丝毫热度,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慌乱地轻拍他的脸,听他的心跳,探他的鼻息,声音既急躁又带上了一丝胆怯和恐慌:“玉和,玉和,醒醒,你怎么了!!!!快去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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