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不见了,我要怎么办。”
露沁的话听的一旁的雨澄枫有些发愣,有些微微的伤感与喜悦,伤感是因为她也许终有一日会离开他,喜悦是因为她与他一样,都放不下彼此,舍不得彼此。
叶景的眼里泛着些许看不清的目光,此刻,他不想再去为此计较什么,珍惜剩下的时光吧。“妹妹,还有大哥嘛,大哥永远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三兄妹永远在一起。”
“对,我们三兄妹永不分离”,露沁拿出笔来,将孔明灯放在石板上,之前想的所有话全部抛弃脑后,只在上面写了一句‘我们三兄妹永远在一起’。之后各自将姓名留在灯上,像是许下的誓言,希望借着孔明之灯去实现,去鉴定。
早早的带出父亲的小相机,待叶景把石蜡点燃,露沁和雨澄枫便高高举起,“大哥,快拍照,要把我和这灯都拍得美美的。”
叶景举起相机,将整个画面全缩进相机里,看了片刻,又快速将画面放大,待灯充满氧气快要飞升时,他按下了拍摄按钮。
画面里,孔明灯充满气,鼓鼓的,美丽的嫦娥奔月图镶嵌在粉红色的油纸上,灯下只见四只小手高举着灯的口子,中心石蜡的火焰明亮耀眼。。。。。。
有时候太过幸福也不是件好事,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连上天都嫉妒了。
父母再是宠爱,两兄长再是体贴照顾,也避不了病魔的侵袭。露沁生病了,患的是尿溢症,急需换肾。
窗外不知何时起已杂草丛生,肆意伸展开来的野花,香气太过剧烈,发出浓郁的腥臭味,径直传到屋内的床边。
夜晚的灯光很暗,露进华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走动,自从女儿被确认换上尿溢症来,他日日忧愁,人也仿佛衰老了十岁。他恨他自己,为什么当年要酗酒伤身,害的如今不能替女儿捐肾,可是,就算他的肾是完好的,能够捐献,应该也不可以吧,毕竟他不是沁儿的亲生父亲。
由于暂时没有合适的□□,又没有手术的费用,只好将露沁接回家里。可是这也不是办法,钱从哪里来,□□从哪里来。
郁红的□□又完全与露沁相排斥。当初化验的时候连雨澄枫与叶景的血液都化验过了,可喜的是,雨澄枫的肾型与露沁完全吻合。叶景是0型血,肾型也基本吻合。
但是郁红坚决反对雨澄枫捐肾。
父母没有问过叶景的意愿,叶景也没主动提出愿意捐肾。
因此,手术费与□□都成了问题。
(五)
沉沉的痛像藤蔓一样在露沁的心中延伸,无助与绝望浸透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望着病床前的雨澄枫,眼里强忍着泪水,她害怕泪水会模糊眼睛,会看不清哥那美丽的脸,“哥,我会死吗?”望着哥那心疼的表情,望着哥那不小心滴下的泪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唰的一下从眼眶里迸出,“哥,怎么办呢?好害怕死去,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那张漂亮的脸。”
雨澄枫用手拂去露沁的泪水,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心若刀割般难受,“臭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只记到看哥的脸,我要是没有这张脸,你是不是就舍得离开哥了。”
露沁狠狠的摇头,数日下来,病魔已将她折磨的脆弱不堪,“不是的,哥。。。你别哭了,这些年我老是欺负你,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去抢你的东西,不会再有人要你骑单车送她去上学,不会再有人犯错后要你去背黑锅。。。。。。哥,这些年,你受够我了吧。”
雨澄枫听着这些话,比刀子捅进心窝更疼,这些年,他何尝不是在享受着露沁对他的依赖。“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死的,哥会救你,你要相信哥,不会有事的,你也要坚强勇敢的和病魔作斗争。”
露沁哭的更厉害了,她知道母亲会坚决反对,她也相信哥会救她,但是这次,他不想让哥再为她冒险。“不,哥,这是报应。是我对你那么坏的报应,我早说过,你是天使,对天使坏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如果真有惩罚,那就惩罚他吧。只要妹妹能好起来,就算让他代替妹妹去死都可以。“不,沁儿,你对哥很好,一点也不坏,哥不能失去你,就算是为了哥,你也要坚强起来。”雨澄枫用手将露沁的被子盖好,然后站起身来,“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露沁看着哥离去的背影,好不舍得,她忽然的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哥的身影,眼睛直直望见了门外的长青树,“哥,假如我死了,你要照顾好那两棵长青树。”
雨澄枫忽然的驻足,回头望望露沁,发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然后回头,径直走出门外。
长长的走廊里,雨澄枫思绪万千,但心灵深处总会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那就是他必须得救露沁,即使要豁出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庭院的弄池里,郁红正晒着几日前在山上巧遇的灵芝,叶景忙着帮露沁熬中药。
雨澄枫走到弄池边,望着烈日下的母亲,雪白脸庞上的些许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雨澄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慢慢的走向郁红。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侧向他的郁红都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在相隔郁红一米的距离时,他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一旁的叶景吃惊的望着这一幕。
郁红也有些吃惊,但回想儿子刚从屋里出来,也深知他的意愿,“枫儿,如果你这是为了让我答应你去做手术,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死都不会。”
“妈。。。。。”雨澄枫强烈的叫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那样决绝的反对,难道看着日渐憔悴的露沁,她就不心疼吗?难道这些年的母女情分她都不在乎吗?在他心中,母亲一直是善良又重感情的。就一个肾而已,只要调养得好,以后照样可以正常生活,“妈,救救妹妹,只有我能救她,这几年,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妹妹吗,我也是,要是妹妹死了,爸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不救她,还有谁会去救她呢?”
郁红强忍的泪水终于流下脸颊,看着儿子如此的决绝,她的心更是矛盾纠结,并非她铁石心肠,只是四年前白医生就告诉他,枫儿的心脏被浓烟呛坏,今后再做手术可能会因供氧不足而休克致死。“枫儿,如果救了沁儿,你会死去,你还愿意吗?”
雨澄枫被母亲的话吓住了,但是想着露沁被病魔折磨的痛苦表情,他不再害怕了,其实他早就下定决心了,“妈,不会的,就是取一颗肾而已,我不会有事的,只要能救妹妹,我愿意冒这个风险。”
郁红的心不由得被儿子的勇敢所折服,可是就算儿子敢冒这个险,她也不敢啊,“枫儿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并非妈心狠,而是。。。。。。”就把实情告诉他吧,可依枫儿的脾气,就算知道实情,他也定会舍命去救沁儿的,如果枫儿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呢。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告知他真相。“而是,就算你肯捐肾,这高昂的手术费从何而来。”
雨澄枫的脸色瞬间失去了光泽,是啊,钱从哪里来,究竟他还是无能啊,答应救妹妹的事还是做不到啊。
叶景从弄厅的石台走向弄池中央,他知道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本以为能够长久的陪着露沁,陪着母亲父亲一起生活。可是,终究还是自己在妄想啊。这次露沁生病,大家都视他为外人,只要露沁向他要肾,他会毫不犹豫的给,可是她没有,就连父母也没向他提过一句。想想这些年在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心口不由得痛起来,原来,他终究还是个外人啊,不管他有多么关心露沁,有多么爱这个家,都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愿意知道。既然雨澄枫要拼死去救露沁,那就让他救好了,“妈,手术费我有办法。我的亲生父母回来了,只要我向他们要钱,他们就会给。”他还是没有说出父母回来的意图就是要带他去美国。同意给钱救露沁的条件也是要带他走。
郁红被这句突如其来又出乎意料的话给吓坏了,此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对了,“枫儿,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愿意吗?”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她又怎么忍心见她离去呢?既然儿子都这么有信心,那就赌一把吧,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也许手术会很顺利,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雨澄枫的脸色瞬间恢复了生气,眼睛里挤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他坚定的点点头,两个酒窝清晰的映在脸颊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笑,露沁有救了,不会再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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